第419章 人心易变

    安国公进门来,“夫人,听闻你找了外来人来瞧御龙,外面那些自称会道术的,那都是骗人的,御龙本就身子不好,该好好静养着,下次就不要让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进府了。”

    国公夫人偏头按了按眼角的泪珠,然后才看向国公道,“你难道没看到,玉龙能陪我说说话了吗,我找的人是不是骗人的,我自有决断,国公整日繁忙,今日怎么有空关心起玉龙来了。”

    她这话带着埋怨。

    他这才注意到,小儿子的脸色确实好了许多。

    不似之前那般冷白,全无血色,半点不像活人。

    现在御龙的脸色竟透着红润了。

    莫非那唐时锦真有此道术,能起死回生?

    “御龙既然已有好转,那就该让太医来多瞧瞧。”安国公道。

    国公夫人听出他这话茬,不许再让唐时锦来。

    “我自有分寸,国公忙于大事,玉龙的事,就不劳国公操心了。”她声音冷漠的说。

    安国公见她油盐不进,眉头也是狠狠皱紧。

    她只会埋怨他冷落了儿子,漠视儿子的病情,可他要顾全整个国公府的将来。

    若非他在外筹谋,儿子吊命的药是哪来的?

    百年灵芝,千年雪莲,万年人参,这些都是大风刮来的吗?

    安国公也很是气恼,夫人从来不理解他在外的筹谋,甚至还将御龙的病怪到他头上。

    夫妻相见,每次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闹的不欢而散。

    谁也不搭理谁。

    每每冷战大半个月,他才来看一眼御龙。

    夫妻间已然成了陌路。

    安国公不耐烦再呆下去,甩袖就走。

    “父亲!”床上的少年叫住他,“父亲刚来就要走吗?”

    他一直病的浑浑噩噩,似乎好久没见过父亲了。

    但他时常能听见母亲在他床头哭,埋怨父亲无情。

    安国公脚步一顿,回头看到夫人冷着脸,便道,“你好好休息,为父过两日再来看你。”

    “站住!”

    不想,夫人又喝止他,她冷声道,“我给玉龙改了名字,他现在不叫御龙了,御龙这个名字太大,我儿子负担不起,我不希望让玉龙再背负你的野心和罪孽。”

    安国公眼神微闪,面色铁青,“你简直不可理喻!”

    说完,他冷冷离开。

    “母亲……”玉龙想安慰母亲,但他嘴笨,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人。

    只能紧紧地抓着母亲的手。

    国公夫人拍了拍他的手背,“母亲无碍,你父亲这样,我早就习惯了,对他来说,什么都不及他的权益要紧。”

    最初他与国公结为夫妻时,尚且恩爱,旁人称羡。

    可她生下玉龙,体弱多病,刚开始,国公还很心疼,每天找太医,找药,那段日子,太医就跟住在府上似的,玉龙的药每日不断。

    后来,大约是玉龙病的久了,太医说并无希望好起来,渐渐地,国公爷觉得烦了。

    不再来看玉龙。

    每日忙着争他的权。

    人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国公夫人这才知道,原来对父亲,也是一样的。

    国公爷心里,其实早就已经放弃了玉龙。

    可她不肯放手,她死都舍不得放弃儿子。

    日子久了,夫妻情分也淡了。

    消磨至今,都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

    玉龙心中自责,“是我连累了父亲母亲,父亲母亲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

    在他年幼的印象中,父母是很相爱的。

    是他的病,磋磨了父母之爱。

    “不怪你,人心易变罢了。”国公夫人摇头,“唐时锦说了,你是被人所害,才会病弱,拿着唐时锦给的符,等找到害你之人,你便能好起来,玉龙,你答应母亲,莫要灰心。”

    玉龙不忍母亲失望,他微微点头,“我答应母亲。”

    国公夫人欣慰的扯了扯嘴角。

    这时,嬷嬷出声道。

    “夫人,几个庶出的少爷小姐来了,说是听闻小公子醒了,要来看望小公子。”

    国公夫人皱眉。

    她嫁给国公爷好几年,都未曾有孕。

    后来外头传出了些难听的流言。

    说她要绝了国公府的后!

    家中长辈们也来指责她。

    个个说她既生不了,就不该霸占着国公爷不放,不该小肚鸡肠,要为国公府的香火考虑。

    迫于长辈的压力,她无奈为国公爷纳了两房妾室。

    妾室入门不过两年,便生下了庶子女。

    这下更加应征了她不能生的留言。

    因此,纵她是国公正妻,可人前人后却没少受人奚落嘲笑。

    晚了好些年,她才怀上了玉龙。

    她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可孩子生下来,却是个近乎夭折的。

    国公夫人心如刀割。

    她信不过任何人,是以也吩咐了,不让妾室和庶子女来主院这边打扰玉龙养病。

    这几年,妾室那边也很安分。

    今日怎么突然跑来了?

    “母亲,我不想见外人。”玉龙低声说。

    纵然是兄弟姐妹,对他来说,与生人无异。

    “那便不见,让她们回……”国公夫人话音顿住,“等等,你得见。”

    玉龙抿唇。

    “唐时锦说过,你要多见见人,才能找到害你之人,嬷嬷你去将她们带进来,玉龙也该见见府中的庶兄庶姐了。”

    这个‘庶’字,她咬的格外重。

    …

    “如何?符纸有没有反应?”

    见过府中庶子女,简单寒暄慰问过几句之后,国公夫人便以郭玉龙身体还需静养为由,将人都打发了回去。

    “母亲……”郭玉龙从怀里摸出符箓,只见追魂符上的符文发出阵阵红光。

    国公夫人倒吸一口凉气,眼神骤然冷彻下来,“竟然是他们!害你之人,竟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她忍不住,就要去将庶子女和妾室拖出来狠狠质问。

    被郭玉龙拉住,“母亲,您别冲动,我不确定是谁。”

    刚才,几个庶子女都站在他身前,他不确定是符纸是因为哪个才有反应的。

    国公夫人双目猩红,强忍着怒气,“你说得对,不能打草惊蛇,这些年,我放任妾室得宠,自问从未亏待过她们,她们竟来害你,此番查出来是谁,我必要他不得好死!”

    要说无怨无恨,那是假的。

    郭玉龙不是圣人。

    少年清亮的眼中,亦多了一丝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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