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牺牲
漆黑深邃的地下水道中，千余名衣衫褴褛的平民正在这潮湿阴暗的环境下鼓足全身的力气拼命奔跑着。 由于年龄和强壮程度的差别，这支队伍很快就拉成了长长的一条。 在队伍的最前方，奥玛斯手持金色执政官权杖，光秃秃的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珠不停顺着脸颊滚落。 奥玛斯也是一位传奇级别的强者，这样强度的急行军根本就不至于把他累成这样。 他之所以像现在这样大汗淋漓，完全就是因为他的原初雏形在他脑海中不断发出的疯狂警告。 奥玛斯的原初雏形即使在未知型中也是非常特殊的那一种，这个原初雏形本身没有任何战斗力，而且还时灵时不灵。 但就是这个奇怪的原初雏形，让他一度成为了三魔神重点关注的目标。 他的原初雏形使他能够透过这世界的各种能量观察到一些常人看不见的景象，这些景象经过他解读后就会变成一些离奇的画面片段。 这种画面片段经证实，无一例外都是一些即将发生或正在发生的真实事件的寓言，而每当这些寓言片段出现时，就代表着一些其他人未曾探知的事情即将要发生了。 换而言之，奥玛斯的原初雏形就是一种有限的洞察和预言能力，只不过后来他的原初雏形中的预言能力被证明只能预知未来很短的一段时间内即将发生的事。 而且还并不是每一次的未来都能被他预知。 在得知了这一限制之后，三魔神才慢慢放弃了对他的关注，但奥玛斯的能力依然受到了群魔堡垒议会的重视。 他们将他派驻到雨林中的库拉斯特海港担任这处特殊的战争要塞中的执政官一职，希望在这里能发挥出他原初雏形的最大效用。 正是利用这项能力，奥玛斯才能在库拉斯特海港即将被攻破的前夜，带着一部分海港居民成功从迅速陷落的海港中逃了出来。 而就在刚刚，他这项原本时灵时不灵的能力却开始疯狂的向他发出警告，不断有同样的寓言画面在他的脑海中闪现，这些寓言画面之中，一名手中握着金色太阳的男人正带头在一条狭窄的通道中疯狂的奔跑着。 在他身后跟着大群衣衫褴褛的难民。 这些难民形容憔悴，脸上或多或少的都挂着惊惧之色，他们将领头的男人视为希望，跟在他身后没命般的向前狂奔。 在这些人后方不远处，两头面目狰狞的恐怖恶魔正在疯狂吞噬着他们刚刚跑过的道路，这两头恶魔一绿一蓝，都在以极快的速度向这些逃难者追噬而来。 寓言中的画面里，那两头恶魔的追击速度要远比逃难者的逃亡速度要快得多，如果他们继续这样跑下去，要不了多久就会被那两头恶魔追上并吞入腹中。 随着恶魔的缓缓逼近，所有难民包括最前面那个抱着太阳的男人头顶上都慢慢亮起了一颗紫黑色的黯淡星辰，解读过无数寓言的奥玛斯一看到这些星辰脸色立刻就惨白起来。 他认识那些东西，那些星辰在寓言中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死兆星”。 接下来的寓言片段分成了同步进行的两段，其中一段是那个抱着太阳的男人陡然加速，将手中抱着的金色太阳扔在道旁，独自一人冲进了更前方的道路中。 他头顶的死兆星迅速消失化为无形，但整个人身上的光芒也随着太阳被丢弃而显得极度黯淡下来。 在他身后，失去了太阳的指引后，那些逃难者都停了下，他们脸上带着无穷无尽的绝望与怨毒之色，头顶的死兆星闪烁着刺眼的紫光。 最终恶魔追了上来，将那些逃难者全部吞入口中。 它们脸上带着满足之色的望了一眼通道，见那男人已经跑远了，便不再追击并开始调头回返。 男人活下来了。 另一段寓言则显现出了截然相反的另一个结局，男人突然停下脚步，将怀中的太阳塞进了后方难民的手中，然后独自一人回返去面对恶魔，同时头顶处的死兆星光芒大放。 但其他难民则在他的延迟驱逐下靠着怀中太阳的指引继续向前奔跑，并最终找到出路逃出了生天。 但那个男人却最终在两头恶魔的围攻下惨烈的死去了。 恶魔们与男人的战斗耗去了太多时间，以至于当它们反应过来时，那些难民却都已经跑远了。 于是恶魔们不在继续追击，只是拖着鲜血淋漓的男人的残肢转身回返。 男人死了。 这两个寓言不断交替着在奥玛斯脑海中闪现，在获得原初雏形以来，这是奥玛斯第一次看到如此明确的预示。 他睁开双目，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幸存者们，却见他们脸上的表情与寓言中的那群难民几乎别无二致。 然后，奥玛斯又回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执政官长杖，这是他成为库拉斯特海港执政官的时候，整个库拉斯特的居民们联手打造并赠与他的礼物。 这东西按装备等级来说只是蓝色级别，属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却一直被他当做最珍贵的宝物收藏着，他甚至还将自己原本的主要武器替换成了这把执政官之杖。 “哎...命运使然，该来的果然还是跑不了啊！” 奥玛斯沉默了片刻，然后蓦然发出一声长叹。 紧接着，他陡然停下了脚步，面色严肃的转过了身。 “怎么了奥玛斯大人？为什么在这里停下来？”赫拉铁力有些不解的看着奥玛斯问道。 然而奥玛斯却并没有回答他，只是面带不舍之色的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金色执政官长杖。 “老伙计，分别的时候到啦！ 帮帮我，带着这些无辜的可怜人逃出生天吧！” 他一面说着，一面举起右手，将一股金色的柔光注入到长杖杖头。 然后奥玛斯的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他猛的一把将长杖塞进赫拉铁力怀里，以不容拒绝的语气命令道：“赫拉，带着他们先走，这柄长杖会指引你们接下来要走的路！ 不要问问题，赶紧走！” “什么？！这...可是......”赫拉铁力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瞬间就反应过来奥玛斯要干什么，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位与他们共同渡过数十个春秋的慈祥长者，脸上的表情满是不可置信。 “没有可是！赶紧走！艾柯！雷山德！都走！快走啊！！”奥玛斯脸上的表情带着三分焦急和七分坚定，连推带赶的将赫拉铁力推进了前方的通道内。 “老妖怪！你......”艾柯表情复杂的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却还是化为了一道深沉的叹息。 “赶紧滚！”奥玛斯的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然后很快又收敛起来，因为他已经听到了后方通道内传来的羊头恶魔们羊蹄踩在青石板上的哒哒声。 “哎！走！”艾柯狠狠一咬牙，一把抓住还要说些什么的赫拉铁力，也不知这个枯瘦的老头突然之间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居然将铁匠出生的赫拉铁力一下拽了一个踉跄。 “可是......”赫拉铁力还想在说些什么，但最终却被艾柯狠狠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快走！” “雷山德先生，请把这些交给薛，让他拿到最后一个雕像后带着它们去找迪卡凯恩先生，他会知道该如何做的。” 奥玛斯脸色十分平静的将一个白布包裹交给了雷山德，然后最后拥抱了一下泪流不止的弗雷德，便毫不犹豫的转身朝着通道后方走去。 “哎！”雷山德看着手中的布包长叹了一声，然后将它紧紧捆扎在身上，带着后面的库拉斯特幸存者们继续向前方的通道中跑去。 昏暗的通道中很快只剩下了奥玛斯一个人。 见到所有人都顺利离开了，他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个安然的笑容。 紧接着，他的面色又严肃起来，右手伸进物品栏中抽出了一柄暗金长杖，整个人身上顿时散发出疯狂奔腾的强大气息。 “来吧！恶魔小崽子们！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老狗也有几颗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