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神都夜行录在线阅读 - 第三十五章 夜色有刀斩乱麻

第三十五章 夜色有刀斩乱麻

    钱书画趴在路边,弯着腰不住的呕吐,抬头是满眼的金星,低头是满嘴的酒气。

    从小喜爱舞枪弄棒的她,不是没见过打斗,可那些充其量是小孩子间的争执,真正的血腥,她这个钱家大小姐是见不到的。

    所以,当听到叶缺那句,你见过杀人吗时,她使劲睁了睁眼睛。

    空中出现了很多摇晃的人影,叶缺站在最中间。

    为寻仇而来的毡帽人群,随着领头人的那声厉喝,举起腰间雁刀,从屋顶的四面八方就冲了下来。

    “刀,不是这么用的。”

    叶缺看着冲上来的人群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空手探前,眨眼间便夺了领头人的刀,右手握住刀柄,左脚缓慢的向前踏出一步。

    这雁刀是绝剑山庄生产的刀,刀身挺直,刀尖处略有弧度,有反刃,反刃上刻了两道血槽细纹,看样式应该是改自前朝翎刀。

    钱书画此时酒已经醒了大半,她到是真的有些期待。

    杀人到底是个什么场面?

    钱书画的眼睛瞪的硕大,一眨不眨的盯着叶缺手中的雁刀,然后看着那刀刃笔直的滑向人的胸膛。

    然而,鲜血喷涌的场面始终还是没有出现。

    叶缺在最后,将刀刃跟刀背变化了位置。

    一阵沉闷的重击声响起。

    期间夹杂着清脆的骨裂。

    叶缺每一次的挥刀,刀背都会准确无误的击中来人的胸膛,根本就没有使用天元,只是转换了些许的真元就足以令这些人的胸膛塌陷下去。

    街口的中央,如此多的人进行打斗,却没有一丝惨叫哀嚎,只有重击跟骨裂,倒地必是昏迷。

    冲在最前面怒吼着要替刀十四报仇的大汉,连叶缺的衣角都没有碰到,直接就被击飞,犹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极其凄惨的落到了十几米之外,好巧不巧的砸倒了一口炸饼的油锅,怒吼声戛然而止。

    很快。

    跳下屋顶的人,就全部倒在地上昏迷不省人事了,而那些还未来得及跳下来的人,目光下意识的随着叶缺的刀,还有飞出去的领头人,画出一道极长的弧线。

    恐惧顺着眼睛,迅速传遍全身。

    人,无恐才能无畏。

    现在,一道难题摆在了这些人面前,跳还是不跳?跳,勇气可嘉,无愧于心,对得起天,对得起义,但很可能要遭受那柄如大锤一般的刀背裂骨砸胸。不跳,自此绝剑山庄在这洛阳城里就算是颜面尽失,他们这些人也就无地自容了。

    “杀!”

    终于,又有一个不要命的,大喊一声跳了下去。

    随后就是一道人影飞起,砰地一声,狠狠的摔在十米之外,撞到墙角上,胸膛塌陷,头破血流!

    半响无人再敢跳。

    叶缺忽然抬头看向屋顶。

    屋顶的众人,下意识的齐刷刷往后退了一步。

    叶缺一瞪眼,那群人又往后退了一步。

    嘲弄般的笑了笑,叶缺猛地举起手中雁刀,作势预砍。

    呼啦啦的一阵瓦片乱飞,眨眨眼的功夫,屋顶上的人群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远处的石桥上,陈青眉头已经皱到了一起,他想过这个叶缺会很强,毕竟凭借先天之境就能封住蜀山通灵弟子的七窍灵穴,身手是肯定不会太差的。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叶缺这么强!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一个人强不强,修为境界只是一方面,对于力量的运用是另一方面,有修为不懂得怎样运用,等于零。而修为不高,却能发挥出远超修为的实力就很可怕了。

    更何况,从先天之境到后天之境,再到通灵之境,看着是跨越了两阶,其实在修真界里,有一个潜移默化的规则。

    星耀之前皆入门。

    意思就是在没有达到二阶星耀之前,所有的修行者统规于入门,星耀是一个门槛。

    这也意味着,之前的三个境界,其实对实力的提升并没有想象中大,充其量就是体内的真元数量,神魂的质度,体魄的强度,有所差距。

    历史上,先天越境杀通灵,可是屡见不鲜的。

    生死搏命之时,谁会跟你一直的缠斗,胜负往往就在一刹之间。

    “这个叶缺,对于力量的运用已经到了举重若轻的地步,每一分力,都用的恰到好处。本以为这群垃圾会耗费此人一些真元,现在看来,真是个笑话。”陈青望着依然在屋顶上狂奔而逃的杂乱人群,怒其不争的抿了抿嘴。

    身旁的卓不凡没有看那些逃跑的人,从战斗开始他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叶缺的身子,尤其是他手中的刀。在龙船上时,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大意了,是叶缺偷袭了他。

    现在,卓不凡把自己置身于刚才的情境中,想象自己是站在屋顶上的人,跳下去跟地面的叶缺交手。面对叶缺手中的刀,他发现自己竟然躲不开,只要进了叶缺的身,不论如何动作,都会被刀背击中胸膛。

    很意外,也很诡异。

    卓不凡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手中的剑更是越攥越紧,大脑飞速的运转,神魂模拟情境。

    终于,卓不凡长长吐了一口气,他已经得出了结论,“贴身对决,他不是叶缺的对手,要想战胜叶缺,必须拉开距离,必须利用蜀山剑诀的速度优势。”

    卓不凡做的事情,陈青其实也做了一遍,虽说贵为蜀山年轻一代的翘楚,排行第九的天才。可是,不得不承认,近身交手,他陈青一样没把握战胜叶缺。

    这与修为无关,取决于战斗经验,还有对战局的把握,更重要的是天赋。

    陈青自问经验应该多过叶缺,“难道这个叶缺真的是天赋异禀?”

    石桥上的三个人谁都没有动,也没有开口说话,卓不凡跟陈青还在推衍,另一个更年少的则完全是来看热闹凑人数的,他连对面的叶缺是谁都不晓得。

    夜氏坊的中央,截杀叶缺的人群,倒地昏迷的昏迷,吓破胆逃走的逃走。其实,整个过程发生的很快,也就一盏茶的功夫,道旁的小摊贩有的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呢,战斗就结束了。

    钱书画目瞪口呆的看着叶缺,就像看陌生人一样。

    刚要开口,却见叶缺提着刀的手并未放下来。

    叶缺转过身,不再注视四周的屋顶,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一副不喜的模样,张了张嘴嘀咕了一句,“这蜀山的小孩儿是属苍蝇的吗?怎么哪哪都有你们?烦不烦?”

    说完话,只见叶缺随手把刀往身前一插,轻轻一跺脚。

    没有地动山摇,轰鸣颤抖。

    只是不远处歪倒在地上的油锅,一滴油被震得弹飞到半空中。

    叶缺看都没看,伸出两指在空中玄之又玄的一划,那滴油瞬间就漂到叶缺身前。然后叶缺凝神看了那滴油一眼,仿佛是接收到了什么命令,这滴油马上就活了过来。

    嗡的一下就开始在空中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旋转震动。

    或许是速度实在太快,恍恍惚惚间似乎都能看到火花。

    也就几秒钟的时间。

    叶缺朝着远处的石桥咧嘴一笑,食指跟中指,隔空一弹。

    悬于空中的那滴油,咻的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从陈青卓不凡站立的石桥,到叶缺所在的夜市访,一道火花划空而过,仿佛是撕裂了空气,又仿佛是刺穿了中间的所有尘埃,直愣愣而来。

    陈青看到了叶缺的咧嘴一笑,也看到了叶缺的隔空一指,而且他还看到了刚才叶缺战斗的全过程,所以他不存在轻敌。

    第一时间,陈青全身的真元就被调动起来,念力外放百米,转眼之间就在身前铺设了五道屏障。

    陈青相信,不管是哪个宗门的剑诀,不管是哪个宗门的咒法,也不管是哪个宗门的灵术,如此远的距离,在自己有所准备的情况下,都别想占到一丝便宜。

    然而,一秒钟过去了,十秒钟过去了,二十秒种过去了。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陈青的五层念力一丝波澜都没有荡起,他全身的真元也纹丝未动。

    半响之后,陈青忽然转过身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费心布置的五层念力转瞬即破,凝聚在全身四周的真元也急速的收缩回体内。

    卓不凡与旁边的少年直接就傻眼了。

    “怎么回事?”

    “战斗结束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

    夜色下。

    清风吹过。

    陈青鬓角边的一缕发丝随风飘起,他的头发原本是一根一根的直发,不带丝毫弯曲,而这缕飘到空中的发丝,末端竟然全部打卷,仔细看颜色还发黄,如果凑近的话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烧焦味道。

    那滴油烧掉了陈青的鬓角发丝!

    “近身挡不住叶缺的刀,远战没有叶缺快,还有什么脸再待下去,自取其辱吗?”卓不凡或许还没弄明白,但是陈青已经心知肚明了。

    只不过,他肯定猜不透真相,那滴油,看上去是油,其实内部运转的是天元,陈青靠真元铺设的念力屏障,怎么可能察觉天元!

    “咣当!”

    距离叶缺最近的小贩,此时终于回过神来,手中的木盆直接掉在了地上,嘴巴张得极大,伸出手指了指叶缺,又指了指地上的一群人,想说什么,又似乎是说不出口。

    “大小姐,您没事吧?”

    事终人去,路边钱家的商铺终于有人认出钱书画,赶紧上前询问,有没有伤到。

    厌烦的摆摆手,像赶苍蝇一样把这些人赶走,钱书画瞪着眼就走向叶缺,张了张嘴,想了想又闭上,然后又张了张嘴,伸手一指叶缺,“你!”

    停顿了一下,似乎把到了嘴边的话又改了。

    “你不是说要杀人吗?怎么只是把人打昏了?”

    此时的叶缺已经恢复到原来的模样,神色淡然,负手而行。

    瞧了瞧钱书画憋闷的样子,随口说道,“男人的话你也信。”

    走了两步,看到脚下有个昏迷的人,一脚踢开,“打昏人,不触律法,杀了人,你来担吗?”

    “这些都是高手?”钱书画紧跟叶缺脚步。

    “嗯。”

    “跟林媚儿比呢?”

    叶缺鄙视的瞥了一下嘴。

    “那你来教我这个吧。”

    钱书画学着叶缺的样子,双手的空中胡乱的挥舞了几下,差点崴了脚。

    “你?”

    “啊!”

    只见叶缺眉头紧皱,一副极力思索,困难重重的模样,好像遇见了什么比登天还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