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7、烂苹果和黄花菜
萧明珠所乘的马车是与韩允钧的一模一样,外形虽然简单低调,但在京都也仅此两辆,明眼人一瞧就知,何况她身后还跟着丫头婆子侍卫一大堆。她这一出门,马上就引起了小小的骚动,后头悄悄跟了不少的眼线,以及好瞧热闹的百姓。 萧明珠首先去了尤府,这就是当初韩允钧选妃宴上,明里暗里怼她的尤姑娘府里。只不过当初的尤姑娘已经被嫁出了京都,眼下媒人提的是那位尤姑娘的嫡妹。 这位嫡妹虽然没有赶上上次的选妃宴,但在小册子上也是有名的,甚至比她的嫡姐行事还要过份,捧高踩低,两面三刀,借刀杀人可是一把好手,年纪小小,手上就沾染了几条人命,她如何会让这样的人成为国公府的主母呢。 不过,最让她无语的是,当初被她害得让皇上砸破了头,还请罪,说自己教女不严的尤大人,怎么这么大的脸,还敢请人过门说亲。 他女儿抢不了她的未婚夫,就要做她的继母,硬生生强压她一头吗? 到了尤府的大门口,萧明珠让婆子去与门房沟通,大声喧哗说自己是亲自来送礼的。那婆子得了吩咐,扯着大嗓门几乎嚷嚷得路人皆知。 得了消息的尤夫人听说萧明珠登门,一碗热茶尽数倒在了自己的身上,还好,冬日穿得厚,茶水也不太烫,没烫出个好歹来。她都顾不上身上打湿的衣裙,瞪着报信的丫头问:“你说,谁来了?” “国公府的萧姑娘,说是送礼来了。”丫头再次重复。 尤夫人楞了,半天没有反应。 萧明珠会给她送礼?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 不,应该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当初大姐儿不过是在选妃宴上与她起了几句口角,她揪着大姐儿的错处不放,最后让自家老爷挨了皇上一茶盖,还落了个教女不严的训斥,导致自家子女的亲事都成了老大难,大姐儿不得不低嫁出了京都。 老爷与二姐儿不接受这个教训,竟然还想往国公府里凑。 这下好了,萧明珠必定是知道了他们托人提亲的事,上门找茬来了。 该怎么办?尤夫人有些犹豫了,她是长辈,不可能亲自去接待萧明珠吧。 “母亲,我去。”尤二姑娘撩起帘子进来。 尤夫人无奈:“随你。” 尤二姑娘兴高采烈地迎了出来,萧明珠撩起了车帘,“尤二姑娘。” “嗯,萧姑娘。”尤二姑娘满脸的笑容,不过那笑容里却带着几分算计。 “我就不进府打扰了,商嬷嬷,让人将东西搬进去。”萧明珠没等尤二姑娘过来与自己客道,三言两语说明来意,并且拒人与千里之外。 商嬷嬷指挥着婆子从后头的马车里抬下竹筐,抬筐子的婆子在迈门槛时,一不小心脚下一个趔趄,将筐子打翻了,烂苹果桔子滚了一地,后头提篮子的人“没留意”,踩了个苹果,也黄花菜打翻在地。 烂苹果和黄花菜还好,也就那么回事了,可是烂桔子不仅有白白绿绿的霉,还被那几个婆子踩烂了不少,黄黄的果肉和汁水流了一地,再加上几个摔碎的臭鸡蛋,直接让人想到了某个地方,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尤府的下人们都楞了,这就是萧姑娘亲自送来的礼? 尤二姑娘脸瞬间阴沉了下来,心也跌到十八层的谷底。 她不想如长姐一样低嫁远离京都,那就只剩下做填房一条途径了。 反正都是做填房,那为什么不挑萧国公那个众中眼中最好的人选呢? 父亲曾也担心萧明珠难缠,而犹豫不决,但她有信心能让萧明珠改变对她的印象。终究,得罪萧明珠的是长姐,而不是她,长姐自小得父母亲的宠,她是被忽略的那一个,她比长姐的日子过得好,那才是磨杀长姐的软刀子,想必萧明珠瞧在这一点的份上,也会多认同她两分。 她无数次地设想过与萧明珠初次见面时场面,想过她会瞧不上自己,会言语不客气,也可能高傲不搭理,她都自认为能很好的应付过去。 再难缠,能比她大姐难缠? 可惜,她万万没有想到,萧明珠的手段这么直接、干脆就给自己来了这么一个下马威。这明着嘲讽自己就是那嫁不出去的昨日黄花,早已发霉发臭,再是再敢打国公府的主意,她必定让自己的日子不再有平平安安。 “尤姑娘留步,不必远送。”萧明珠丢下一句,客客气气地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尤二姑娘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让人关了府门,遮掩下了这一地的狼狈。 瞧着尤府匆匆闭上府门,商嬷嬷放下帘子,问:“姑娘,另外四家也要如此?” 萧明珠摇头:“那四家将东西送进去就好了,想必他们也会明白我的意思。” 剩下的那四家一个曾嫌贫爱富退过亲,一个曾与戏子私奔过,一个多舌喜欢搬弄事非,还有一个连亲生母都可以抛弃不认的,但这些都比尤二姑娘那种心狠好辣不在乎人命的要强得多,她虽然上门打脸,多少还是会给人留下一层面皮的。 杀鸡敬猴,有一个就够。 从第五家出来,萧明珠想去拜访一下名单上最后两家的姑娘。虽然小册子上并没有记录那两个姑娘,但她还是想先去瞧一瞧,看看人再说。 商嬷嬷忍不住出声劝道:“姑娘,要不先让人打听打听,这样直接上门,不太好吧。”哪有姑娘家亲自上门瞧看继母人选的,还不得让人说姑娘厉害,说不定寻那两家的姑娘都会被姑娘这大大咧咧地举动给吓着了,不敢嫁过来。 萧明珠吐舌头冲她做了个鬼脸:“嬷嬷,我不去瞧瞧,那谁去,你认为我爹和老夫人哪个比较妥当?我总得亲自瞧瞧那人合不合眼缘,心中有个印象才好。再说,你当我不去,外头人就不传我厉害了?” 让人替自己去看,确实是比较妥当,但旁人的判断又如何能代替她的呢。人言终究是人言,都会带上自己的看法,未必做得了真的。 要是那两家连她这点作法都容忍不下,将来如何能和睦相处? 商嬷嬷拗不过她,只得做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