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剥皮
这阳庄村长五十多岁，颧骨突出，细眯着小眼，透着市侩的狡黠，一身淡黄色员外服，穿戴十分整齐，与农户那普通布衣泾渭分明。 村长十分热情，拉着他们到村中偏南的一处空屋，楚国在中原地区位置偏南，大半国土的气候几乎常年春夏循环，楚国绝大多数的人一生也没有见过雪。 这空屋通体木制，窗户和阳面的墙都是由灰铁竹所制，灰铁竹竹身呈灰青色，乃是此界常见之物，更能驱虫驱蚊，在地理位置偏南的楚国和梁国非常受欢迎，许多百姓都会在建造房中中特意添加。 屋子的内里装饰虽然简单，但十分清雅。 凌聪引着小玉到了里间，他在外面站定，不一会，小玉换下并不便利的白裙，穿了一身素衣旧衫，长发披在脑后，随意束着，这般装束让岳峰眼前一亮。 虽然有些青涩，但绝美的坯子已经隐有成熟的轮廓，如今缺的，也不过是那丰腴后的雍容。 飘蓬倚梦，已经隐有浮翠之色。 “岳兄弟，劳你看顾郡主一会儿，我去催促下吃食。” 岳峰点头应声，和小玉一起目送凌聪出去。 “岳大哥，你会不会讨厌我？” 小玉突然发问，岳峰愣了一下，不知道这少女发什么神经，他们相识还未超过一天，再加上对方的身份，问出这种问题，实在让他摸不着头脑。 小玉面色有些羞赫，低下头，手紧紧的扯着下襟。 岳峰还在措辞的时候，这少女猛地抬头，虽然脸上还带着红润的余韵，但神情却也恢复过来。 看向他的目光平淡了许多，先前那隐隐生起的情愫被其斩的一干二净。 小玉发笑，柔声道：“岳大哥，凌叔叔还要等会才能回来，你陪我走走好不好？” 岳峰颔首称是，小玉主动挽住他的胳膊，有说有笑的在阳庄散步，只看和谐之景，怕是人人都会把他二人认作热恋相依之人，但岳峰很清楚，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动情，而这少女，却以大毅力斩断了刚刚冒头的情丝。 他大有深意的注视着少女，心中涌出了无数的念头。 小玉转头看向身边的男子，十八九的年纪，阳刚勇武，虽然俊秀、文雅比不上她见过的世家公子，但扶正除邪的勇气和品质，为其增添了数分颜色，男子汉气概跃然而上，她虽然自幼接受严格教导，知晓上位者凡事以大局为重，虽然断了妄念，但异性间的吸引，天性如此，岂可阉~割？ 这时，他二人遇到先前引路的农夫，这农夫拿着一捆甜蔗过来，还拎着一袋干饼。 小玉率先打了招呼，并未摆架子，因为岳峰就在身侧，也无什么男女避讳，一脸高兴的拿起甜蔗，她见过不少珍稀之物，便是远在海中打捞不易、成色圆润的珍珠也都拥有，但这平常物事她却甚少见得。 如厨房这样的地方，她更是没有进去过。 身边没有侍女跟随，她不需要时刻保持着威严，解放天性之下，反而活泼起来。 岳峰为其把甜蔗皮拨开，让其吸允汁液，少女活泼、清纯的气息毫不掩饰，哪怕如他，心底多少也起了波澜。 凌聪这时拎着两串肉和几包调料走来，小玉蹦蹦跳跳的过去，脱去身份的桎梏，如今的她和凌聪站在一起，更似叔侄了。 这农夫憨笑着，双手一撮。 岳峰转头，双眼木然的看着这农夫，片刻后，这农夫显得极不自在，手脚无措的道：“这位贵人，你别这么看着俺啊，俺心里发慌。” 岳峰嘴角上挑，露出冰冷的笑容，双眼寒气大炙，左手突然抓向着农夫的前胸，手臂都透了过去。 但这农夫举止形态宛若常人，但被岳峰当胸一抓，莫说是痛楚，便是一滴鲜血也没有滴出。 岳峰眼底兴趣之意大盛，手掌在这农夫体内动了动，摸到了滑腻腻的东西。 伸回之后，他仔细一瞧，哪会不知这是何物？ “脂肪吗？难怪总觉得这些人缺了点什么，身体血肉掏空，虽然外表还如常人一般，但跟电脑控制的NPC有什么区别，缺少了最为重要的灵魂，没有了人类思想的多变，就是行尸走肉。” 岳峰深深看了下还保持那憨憨笑容的农夫，他微笑着说：“难得碰到同类，不知道可否交流一翻？” 他瞳孔深处绿色光芒大炽，很快这农夫眼中也闪耀着同样的光芒。 两人都轻轻笑着，气氛分外和谐。 岳峰接过农夫手中的甜蔗和干饼，向小玉、凌聪走去。 待他转身之后，这农夫神情木然，身子颤动个不停，轻微的低吼声十分压抑，眼神变得凶厉无比，但很快他全身升起了绿色火焰，木着脸向来处回返。 嘴中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剥皮鬼，剥皮鬼，我们来玩捉迷藏，我要来找你了......” 岳峰走向小玉这边，和凌聪一同架起了简易的锅灶，煮起了羊肉汤，泡着干饼吃。 当然，岳峰不需要进食。 傍晚时分，他借口处理腹中浊物，循着白日他在那农夫身上做的记号找了过去。 在阳庄东面一处偏僻地方，岳峰的身影没入了黑暗。 屋中，小玉梳理完毕，后背靠着大衣倚在墙角处，凌聪在一旁收拾行李。 两人之间的气氛多少有点尴尬。 这时小玉清冷道：“凌叔叔是有话要问我？” 凌聪虽然人已中年，历练精彩，但却不是个能藏住事的人，小玉开口之后，顿时忍不住道：“小玉，你对他可是有了感情？这才一天啊，王爷要是知道了......” 这少女面露复杂，神情在烛火的映照下阴晴不定。 当背阴之时，更是多了几丝戾气和怨怼。 “我爹爹，我爹爹，凌叔叔句句都不离他，看来真是把他的话都当做圣旨了？” 这声飘忽的话传来，凌聪露出难以言喻的愧疚，但眼神却格外坚定。 少女冷笑了一声，偏过头，低声道：“为了楚国大业，为了巩固朝中势力，为了拉拢军中将领，我此去朝都，其实是去定亲的对吧？” “站在那里，像货物一样任人挑选，利益足够了，就把我卖出去了，不是吗？”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呵呵呵呵......” 凌聪听得不忍又愤怒，他堂堂七尺男儿，竟无言以对。 靠着一个少女得来的助力，得来的安宁，他真的就能安心吗？ 但想起临行前清平王对他的嘱咐，只好忍住。 小玉见凌聪仍旧这般冷硬，愚忠至此，心底叹息一声：“父王啊父王，你可真是知人善用啊。” 想到岳峰，小玉目光闪烁了几下，她虽然年龄尚幼，但生长在王府，哪怕她最为受宠，但后院龌龊岂会真的就见不到？ 人心莫测。 对于岳峰的那一丝好感足以让她行险一搏，她当时可是起了好几个心思，疯狂一场，到了朝都再羞辱那些人？ 委身于他，让他带着她远离这一切是是非非？ 再或者先魅惑岳峰杀了凌聪，然后她再寻个机会杀了岳峰？ 等等等等，但她很快就犹豫了。 她可以同普通人那般单纯的快乐，但心底却放不下荣华富贵，她做了十几年的上位者，她还想继续下去，高高在上。 发号施令惯了，如何忍得下地位调换？ 这少女双眼朦胧，发散着思维，想着岳峰，想着一直在她身边献殷勤的那些世家子弟，想着朝都中事，想着她的未来。 慢慢的，疲惫袭来，她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