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城破
临海。 任安义满身血污地站在城头，城外，金兵大营中的篝火在夜色中如繁星点缀苍穹。 夜风阵阵，将城墙上的北军旗帜吹得猎猎作响，同时吹来战场上浓郁的血腥味。 “任兄，糟了，晁纲差人出城要向金人投降。”张岩疾步来到任安义身边，”他还派来人来捉拿我们两个准备交予金人纳投名状。” 任安义神色平静，金兵围困临海之时准备逃跑的晁纲被他们二人带着追随他们的士兵拦住，眼见无法逃走，晁纲只得假意留下抗金。 “胆小鼠辈。”任安义重重一拳打在城垛上，从金兵攻城到现在一直是他和张岩在负责守城，晁纲自始至终都躲在府邸中不肯出门，被金人吓破了胆子。 “现在有一部分贪生怕死的将领拥护晁纲，若是他们和金人里应外合就糟了，任兄，国难当头，我们可不能把命交给这些狗贼。”张岩露出果决的神色，“不如先下手为强，杀了晁纲，夺了临海的兵权。” 任安义摇了摇头，“晁纲背景深厚，杀了他只会给我们招惹麻烦，只需将晁纲等人关押起来即可。” “那我现在就去！”说罢，张岩点了一批士兵趁着夜色向晁纲的府邸而去。 任安义则调拨士兵在城头设下埋伏，只等晁纲的人来便当即拿下。 临海的形势如同他猜测的一样，华朝兵将畏金人如虎，战端一起许多人便吓坏了，一部分人只想着如何能够活下去，而不是想着守住临海城。 张岩离去不久，一阵整齐地脚步声传来，不多时，十来个黑影摸上城墙直奔他而来。 只是这些人还未动手，躲在黑暗中的士兵立刻冲了上去，火绳枪的枪口对准了晁纲的手下。 “全部关押起来。”任安义下令，现在他对晁纲毫不畏惧，因为晁纲的表现让临海众多百姓和士兵唾弃。 现在他虽没有兵符，但是城内众多的百姓和坚决抗金的士兵都自愿听从他的调遣。 因为他们明白，一旦金兵破城，这里将沦为地狱。 城外。 博尔济同十个都统正在营帐中商议攻城之策，这些日子强攻下来，他们伤亡了两千多人。 “旗主大人，临海城高墙厚，储备充足，乃是华朝修建的军事重镇，其内的北军晁纲一部也算是北军中装备精良，的确是块难啃的骨头，不过只要拿下临海，华朝北方便门户大开，自此一马平川。” 都统李元肖说道。 博尔济的耐心早已消磨殆尽，此次南下他向皇帝额尔赫保证三个月内打到江宁城下，现在他却被一个临海城挡住了。 根据他的了解，临海城的守将晁纲是个贪生怕死之辈，所以他以为围困临海定会让这位将领逃跑，那时临海城军心大乱攻城轻而易举。 只是他没想到，这几日攻城，城头将领竟是任安义和张岩，守城的华朝士兵抵抗的也十分激烈。 “你们这些汉将都喜欢说废话，道理谁不懂，但现在谁有办法拿下临海城。”博尔济重重将酒杯摔下。 刚才说话的是一位汉人都统，三十年前金兵入关，大批汉将投降，这些投降的汉将被编入汉旗。 于此同时，金太祖皇帝听信汉官谏言，效仿汉法，决意重用汉人官员治理金朝。 但即便如此，博尔济依然看不起众多汉将和汉官，毕竟金朝以弓马打败了他们。 汉人都统闻言一窒，接着他说道：“办法末将已经有了，只怕旗主大人不答应。” “什么办法？”博尔济有些不耐烦。 “旗主大人现将临海城四面围困，城内华朝百姓和士兵见逃跑无望只能死战，而对大人来说要的不过是临海城，最终只要拿下临海即可，所以不如改为三面围城，留一面让城内百姓和士兵可以逃走，如此一来临海城内的军心定然动摇。”李元肖目光闪烁了一下。 博尔济皱了皱眉头，沉吟了一下他忽然笑起来，“这的确是个办法，不过还可以更完美，在留下的一面方向布置骑兵埋伏，到时候杀它个血流成河。” “哈哈哈……”一众女真将领狂笑起来。 有人喊道：“李元肖你是不是还惦记着你的汉人兄弟，这么简单的一步为何忽略了。” “就是，就是……” 李元肖脸色涨得通红，他哼了一声坐下来不再说话。 博尔济一摆手让众人安静，他说道：“明日用车装满火药将城门炸开，一旦城破，华朝士兵和百姓定然会从南门逃走，那时便是夺取临海的最佳时机。” “是，旗主大人。”众人高声道。 隔日清晨，在一阵号角声中，李元肖下令三千汉兵向临海城冲去，其中一辆装满火药的平板车在士兵的拱卫下一同前进。 望着巍峨的临海城，李元肖心情复杂，每次打仗金兵总会让汉兵在前，而自己却躲在后面摄取功劳，但这又能如何，虽然金人在朝中用了汉官和汉将，但汉人的地位依旧最低，对金人来说即便他们为金国卖命，但他们始终是汉人，是要防范的对象。 “轰轰轰……” 冲锋一开始，临海城头便响起炮声，这是这几日攻城的标准路数。 李元肖握着拳头，盯着火药车，临海城破只怕就在今日了，如今身在金朝为将，他便只能为金朝而战。 临海城头。 任安义和张岩正在指挥着炮兵轰击敌兵，这时一门火炮突然哑火。 “怎么回事儿！”任安义来到火炮前，这时炮兵将炮膛内杂物清除出来，只见里面有很多沙子。 看见了地上的火药箱，任安义拿起其中一个火药包撕开，只见里面只有少量火药，掺杂了很多沙子。 “这样的火药能用吗！”任安义怒道。 炮兵委屈道：“这是刚才送上来的火药，我们也不知道啊。” 他说话的时候，张岩走了过来，“糟了，储备的弹药大都是粗制滥造的。” 任安义闻言怒气上涌，几乎吐血，前几日他用的弹药都是从弹药房最上面一层取的。 他没想到晁纲会用上面一层好的弹药来掩饰下面的劣质弹药。 “怪得不晁纲这厮要投降，他心里一清二楚。”任安义眼睛赤红，“今日我要手刃了这祸国殃民的奸佞。” 他的话音刚落，忽然一阵巨响伴随着地动山摇，临海城城门轰然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