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逝去的不只是青春
萧铮接委托是要报酬的，比如拿了那银行劫匪的吊坠，深夜就和红舞去当了一次盗贼。 看着女孩嘟着嘴的样子，萧铮觉得心里很纯净，他的确是也是接了委托，要在劫匪的手上救出这个女孩，但是他的报酬已经收到了，他觉得看着这个女孩，自己略有些暴戾的内心，变得平静。 也许她能给的很多，但他要的很简单，任你开的价格有多高，就是分文不取，就是这么任性。 还好红舞没在这，要不然肯定会朝她扔飞刀了，你自己坑，别拉着别人好么，每次接了这种没报酬的委托，都要带上她，要不然她能这么穷。 “我没拒绝啊，你说我们是朋友么？”萧铮看着韩初晴问着。 “朋友？”韩初晴，她对于朋友的概念很模糊，从小到大，有很多人都都对她很恭敬，她曾经以为这就是朋友，但她远方的大姐韩听梅告诉她那不是，那个令自己心生向往的大姐说过，所谓朋友就是不会因为你有多少钱而去和你交好，也不会因为你有多么穷而心生嫌隙，所谓朋友就是不管一个人变成什么样，只要他还是那个他，那二人就可以把酒言欢。 韩初晴有钱，萧铮并没有攀附之意，萧铮挺穷的，保安也不是多体面的工作，但韩初晴也没有看不起他，反而，在自己心中萧铮就是大英雄，救了自己的大英雄。 “恩，我们是朋友！”韩初晴认真的点头，她那小脑瓜转明白了。 “那就是了，朋友之间是不计较报答的！对么！所以没有谁拒绝谁，也不需要谁去报答谁。”萧铮说着。 “是这样没错，可。。”韩初晴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出口啊。好像他说的很有理，听起来又都很对。 小孩子真好骗，萧铮心里笑成了花，这要是孙雪莺或者红舞，谁会听他扯淡，这俩妞都是老油条了，心思精明着了。 “那以后，你可不可以陪我玩，我总是一个人很无聊的。”韩初晴说着。 萧铮打量着韩初晴，他觉得这个小丫头很可怜，因为她被宠的高高在上，很难交到朋友，而接近她的那些公子哥，都是冲着她的家业，贵族大小姐，又怎么样，连个说话的人儿都没有，还不是很可悲。 她过着人人向往的生活，却向往着人人可做的事情。 平凡人渴望不平凡，不平凡的人又开始追求平淡。俗话说得好，人都是不满足的，就是喜欢作。 好吧，又扯远了，萧铮最近也没有什么事情，平时陪陪她也可以，只要队长和老板能同意就行，他觉得，会同意的。 萧铮答应下来了，韩初晴很开心，发自内心的开心。 等到韩初晴离去后，萧铮也到了下班的时间了，拖她的福，上班的第一天很轻松，工作不错，他很开心，胖子很想哭。 海天大排档。 萧铮和孙雪莺面对面的坐着，不明事由的人还以为这两个人正处对象呢，喝着茶水，相视而笑默默无语，真是一对雅人。 其实他们两个不是在笑而是恨得牙痒痒，也叫嘴部抽筋，客人都来了，结果请客的人迟到了，实在太不像话了，林峰打电话说路上堵车，老二这么多年还是不会撒谎，堵车？单位就在这对面，连十字路口都不用过，别说这宽阔的大道，就算十二连环撞车，也不会有路况问题。 最重要的是，他有车么？有车，自行车。那堵你妹啊，扛着都能走来了，居然晚了半个小时。 “抱歉抱歉，不好意思，我来迟了。”一个爽朗的男子进了门就大声的叫着，林峰，和萧铮差不多的个头，新任的刑警队长，他们三人组的老二。 此刻已经换了便衣，衣领都没整理好急匆匆的就朝着这里跑着。 “习惯了，只是希望你下次能够想一个好一些的理由”孙雪莺喝了一口茶，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不管面对什么人，哪怕对面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狂魔，她也是平静的处之，也是因为她的冷静，工作这些日子就破了不少案件，立了不少功劳。 也是因为她的冷，让很多男同胞敬而远之，和一个没有情趣的人聊天，很辛苦。娶回家做老婆也不是一件好事，天天冷冰冰的，多难受。 “刚上任，事情太多”林峰打了一个哈哈，结果了菜单，点着那些熟悉的菜名。 他没有问两个人要吃什么，因为爱吃什么他都知道，就算他们想吃别的，不问，也会自己说，有一种关系叫默契。 还是那些菜，从没毕业的时候，就是这几道菜，按照林峰说的，这叫念旧。 酒是要喝的，工作的时候不允许喝酒，下班了，就自在了。 三个人一人一瓶六十七度衡水老白干，包括孙雪莺也是大口的喝着，同是武人，一口酒一口肉，才最痛快，无所谓男女。 “怎么说，都恭喜了，离你的目标更近了”萧铮作为大哥率先举起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白酒下肚，烧喉，烧心，热血。 林峰沉吟了一下，萧铮敬他酒，他很高兴，也有些苦涩，举起酒杯，同样是一饮而尽，“谢老大，如果不是当初的老大，我现在恐怕连毕业都难。” 萧铮在学校里的时候，是人人敬仰的存在，精英中的精英，没有毕业就和行动队一起行动，给学校添了无数的荣耀。 林峰是一个自卑的人，他的能力不弱，但是每当到了重要的时候都会紧张，无论是科目考试，还是实习，过程很耀眼，结果很刺目，他当初都有些绝望了，他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毕业，他会紧张，会害怕。 因为害怕失败所以造就了一次次失败，然后更加害怕恶性循环。林峰甚至觉得自己走错了路，他想成为刑警，他想除去那些社会的毒瘤，但他害怕，害怕自己不行。 有一次要求学校派人配合行动，萧铮作为队长需要选两个人一起行动。很多人都跃跃欲试，因为在学校里萧铮就是神一样的人物，跟着他总能获得荣耀，那样，毕了业拿着这些荣耀，无论去哪，从事什么都是抢着要的。 大家都以为萧铮会选文武测试的前两名，成绩的高低在人们的眼中已然成为了评测的标准。 萧铮是另类的，他选择了最后一名的林峰和中游的孙雪莺。很多人不解，林峰也不解。 对于众师生的疑问，萧铮没有回答，他是彪悍的，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他只记得，在行动之前萧铮说的话。 “雪莺，你想隐藏自己的能力，不想太突出，这很好，锋芒毕露的人不会有好下场，但是在行动里，我要求你全力以赴，因为这不是演习，生命只有一次，敌人不会像你一样隐藏自己的獠牙。”萧铮对孙雪莺说着，也可能是在讽刺自己锋芒毕露。 “还有，你叫林峰是吧！”萧铮看着林峰的眼睛说着。 “报告队长，我，我是！”林峰尽可能让自己语气保持平稳，内心是激动地能够和自己敬仰的人一起行动，内心也是害怕的毕竟他要面对的是真枪实弹。 “你很优秀。” “啊？”林峰不知道队长这是什么意思，他可是最后一名啊，如果他这叫优秀，那那些排名比他靠前的人岂不是不服。 “你很优秀，比我还要优秀。”萧铮说着，他是一个骄傲的人，从来不会认为自己不如谁，他说他优秀是真的，“既然你这么优秀，那你在怕什么。。” “我。。”林峰说不出口，每个人都有伤疤，揭开了太疼，不揭开就永远都好不了。 “我也不多过问了，这次行动，看你能不能突破自我了，成龙还是成虫别人帮不了你，你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萧铮咧嘴一笑，“如果实在害怕，那就逃避吧，逃避不可耻，真的。如果你选择面对，那我会保护好你，因为我是队长，我会对你们的安全负责。” 回想起过去的种种，此时此刻，在餐桌之上，林峰眼中有些水雾，如果没有这个大哥，他恐怕到现在还害怕着，不敢迈出那一步，在那时因为有着这个可以依靠的队长，他可以忘却胆怯，到后来慢慢的成长着独立着，到现在，他也是一名队长了，刑侦支队的队长。 他像过去的萧铮一样，领导着自己的队员，竭尽所能破获这一起一起棘手的案件。 大学毕业好似一个分水岭，人生的分水岭，毕业之前心生向往，期待着未来的生活，渴望着能够成为一个大人物。毕业之后，却喜欢还念曾经的无拘无束，曾经的沧海桑田。 三个人自从第一次任务开始，便组成了一个小队，到了临近毕业，他们三人众已经名动公大了。孙雪莺成为了女生努力的目标，林峰也没有人记得他倒数第一的事情，只知道他那些闪耀的功绩。 毕业实习，他们和一般人不一样，做得不是演习，也不是笔试，而是一次艰难的行动。他们行动过很多回，本以为和往常一样顺利的解决，顺利的毕业，然后顺利的达成各自的梦想。 那一次行动不只是他们三个人，还有这很多经验老道的特警带队前往，为首的是萧铮的老师，一个叫做田九的特警，身手和判断力都是一流的。 他们去抓一个人，一个毒枭，国际知名的毒枭，他们三个实习生是去观摩的，也是学校和部门为了培养他们特意让他们三人跟去的。 过程很顺利，已经将目标逼到了绝境，他们想要将他抓回去，去审问获得线索。 就在那时候出岔子了，有一个少女出现，一袭黑衣，两把短刀，她是来杀人的，来杀这个毒枭的。 一边是要活的，一边是要死的，双方自然打了起来。保护一个人总是要难一点的，那个少女一把飞刀刺进了毒枭的心口，杀了这个作恶多端的毒枭。 萧铮要去追，田九不允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每个人都有负责的范围，纵然实习生负责的范围有限，但很容易成为敌人的突破口，毒枭都不是一个人行动的，如果露出一点破绽，都可能让他们这个小分队全军覆灭。 萧铮跑了，他没有听指挥，一个人跑了，他要追上那个杀人的少女，他觉得受到了侮辱，竟然有人杀了他要保护的人，虽然他也知道那不是好人，但自尊心已经受伤了。 他追上了，与那少女打了两天两夜，那少女一边逃，萧铮一直追，终于在边境，二人又打了一场，那一场萧铮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觉得天昏地暗，他被自负和愤怒冲昏了头脑，一心只想要雪耻。 终于萧铮胜了，他胜的并不轻松，浑身像一个血人，浑身也只有裆下那块布遮着，少女也是，虽然衣着完好无损，但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满身的泥泞。 他抓住了那个少女，押着她回去，他要告诉师傅田九，他是最优秀的，可以把所有的事情做得完美。 营地出事了，从原本萧铮侦查的范围潜入了敌人，都是毒枭的同伙。 敌人剿灭了，但是田九死了，田九引爆了手雷，和冲过来的贼人同归于尽了，保护了他的队员和这两个实习生。 萧铮傻眼了，抓住这少女的喜悦全没了，徒弟有过错，是师傅的责任，这是田九最后说的，萧铮犯下的错误，田九用生命替他偿还了。 那几天萧铮不知道怎么度过的，除了孙雪莺和林峰，所有人都在怪罪他，他也在怪罪自己，如果不去追这个少女，以他的能力，不可能让自己侦查的范围出现纰漏。 少女被当做毒枭同伙，一路上被各种拷打着，这些队员把田九逝去的怒火和悲痛发泄到了一个小小的女孩身上，抄起皮带和烧红的铁块就招呼了过去，不管是鞭打还是烙铁，少女都没有叫喊一声，只是静静看着坐在角落的萧铮，眼神中有些怜悯，好似看见了过去的自己。 力量强大的人并不强大，真正强大的人，是敢于直面一切的人，既然面临选择，就要有选择的勇气。 快回到目的地的前夜，萧铮没有睡，他走到了少女的身边，被五花大绑的女孩，身上都是凝固的血污，气息微弱，随时都可能中断。 萧铮拔出了少女的短刀，在少女疑惑的目光中，将她的绳子砍成了数段。 他背着少女离去了，按照指引的方向一路走到了湘南的枫菱谷，把少女交给了她的妹妹，那时候的少女已经奄奄一息了，但少女承诺，她会去找他。 等到萧铮回去的时候，后果可想而知，从神坛跌落，最光荣的学生一夜成为了学校的耻辱，被无数次盘问。背负了多个处分，以前被打压的同学开始肆意的嘲讽着，曾经视他为偶像的人都离他远远的，生怕被波及，看着这一个个曾经围绕在他身边嘘寒问暖的人，现在像躲避瘟神一样，萧铮笑了，他笑的还是那般狂傲。 在那一刻他明白了，这世间最难懂的是人心，最难辨是人性，是人性。 “铛铛”桌上的酒杯响了，孙雪莺敲着桌子打断了萧铮的沉思，将他从回忆中惊醒。 孙雪莺举起酒杯，说道：“都过去了，不管过去多久，不管我们每个人都变成什么样子，在这个桌上，我们一个都不会少，也不会多，在这桌上，也只有我们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