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六百三十一章 再见兰舟
龙锦衣缓缓走来,如山横移。 分享过杀戮道人记忆的他,当然知道这些跪着修士的目的,不过,面上依旧没有一丝表情。 而即便只发出一点轻微的脚步声,跪着的那些修士,依然感觉到,一个世界正靠近过来的无边威压感觉,心神悸动。 唰!有修士悄然抬头,立刻就见龙锦衣那张硬朗沧桑的面庞。 “界主前辈,求你帮帮晚辈,帮我找到师妹的转世之身吧!” 那修士一震之后,就是转头哀求起来,头颅磕的砰砰响。 “前辈,晚辈的娘的灵魂,被人打碎了,求你赐个重塑之法吧,我只要她转世重生便行!” “界主前辈,请你告诉我,我师傅的灵魂,到底转世去了哪里,晚辈以后,愿永生永世,听从你的号令!” “前辈,晚辈已经找到了亲人的转世之身,只求你想法帮忙,点醒他的前世记忆。” “……”其他修士,也是纷纷喊出声来,个个神情真切。 ……轮回完整之后,那些重情重义的修士,又是多了极多牵挂,而当他们想不出办法之后,只能求人!轮回四大尊里,龙锦衣显然负责掌管这诸般事务。 跪着的这数百修士,自然都是重情重义之人,求过之后,不少便是磕头如捣蒜起来。 不远处,杀戮道人丢给龙锦衣一个你来解决的眼神,他肯定是已经拒绝过了。 而此时此刻,四面方向里,还有极多修士,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景象,纷纷停住身影,肉眼神识看来。 要看看龙锦衣如何处置。 龙锦衣腰板挺直,身后血红色的披风飘扬着。 面无表情,以一个极冷漠般的眼神,看着这群修士,仿佛没有一点情感的天道一般。 不知不觉间,气息笼来。 众修察觉,顿时安静下来,个个依然极渴求的看着龙锦衣。 “你等可知,何谓轮回?” 龙锦衣开口,语调低沉又激荡,直透人心里。 众人闻言不语。 “轮回者,即是斩断前世今生,今世恩怨情爱,俱归尘土,来世情缘,亦不当受打扰,此所谓——无往转生也!” 龙锦衣喝道:“你等所求,皆是违逆天道法则,我无能为力,都散了吧。” 生冷拒绝!或者这就本就是上位者应有的态度。 众人闻言,如遭雷击,面色难看,但哪里肯罢休,又是哀求起来。 “前辈,求你破个例吧!” “天道虽至公,但也不拆有情之人,前辈当真如此冷漠吗?” 呼——哀求声里,风声陡然大作!龙锦衣何等强硬之人,目光里没有一丝波澜,直接大手一挥,释放出一道狂风来,向众人吹去。 哀求声里,人影被风卷去,飞向四面八方里。 “若敢再来,休怪我冷酷无情!” 冷漠声音,回荡在天地间旁观的修士闻言,不免心中唏嘘,感叹龙锦衣身为轮回界主的至公!……哀求修士散去,至少暂时不敢再来,其他旁观修士们,也是纷纷收回目光神识,干起自己的事情来。 龙锦衣继续走来。 很快来到杀戮道人的身边,二人四目相视,眼中有复杂意味流淌,片刻之后,杀戮道人点了点头。 龙锦衣探手伸进储物空间里,摸出一只透明如冰的瓶子来,瓶子之中,两团灰黑色的灵魂,在其中微微飘荡着。 仿佛有意识,又仿佛灵智全无,动作呆呆滞滞。 龙锦衣凝目看去,目光在一瞬之间,就变的极锐利通透起来,瞳孔世界里,有灰黑色的烟云,旋转成风暴。 瞳孔更微微缩了缩,仿佛有些紧张一般。 一道年轻又陌生的女子的身影,顿时印入眼帘之中,来自其中一团灰黑色的灵魂。 随后,便仿佛翻书一般,那道身影,飞快的变化起来。 人族,妖兽,百族身影,应有尽有,多是女子之身,或为老妪,或为中年妇人,甚至孩童,甚至是雌兽。 这一变换,便是不知多少世过去!直到——一张精致典雅,又带着几分精灵妩魅的绝色面庞浮现,龙锦衣目光终动,无限怅然起来。 莫名情绪,起于心中。 ……任雅!这个灵魂,便是龙锦衣曾深深爱着的女子的灵魂,也不知道已经轮回了多少世。 直到如今,终于被杀戮道人找到。 龙锦衣看着曾经深爱的人的灵魂,万般情绪起来,不知为何,又飞快的落了下去,仿佛找到就找到了,找到就该放下了一般。 更多的情绪,涌不上来。 或许在他斩杀了任墨之后,已经和任雅彻底告别,又或者,是在爱上朱颜辞镜之时。 目光微微闪了闪,一声轻叹,又看向另外一个灵魂。 这一次,是个男子的灵魂。 第一世是个老者,往前翻,中年,青年,孩童,不断闪过,在过了不知道多少世之后,定格在了一张青年的面庞上。 这青年,三十多岁样子,生的潇洒俊美。 面如白玉,轮廓柔和,两只眼睛,仿佛两汪清泉一样。 鼻梁高挺,两撇青须,充满了成熟男人的魅力。 而此刻的样子,是他死前的样子。 神色一点也不从容潇洒,仿佛碰上了最震惊的事情一般,瞪大着眼睛,满眼的不信与骇然!这就是此人死前的最后面庞,只消看上一眼,便是永生难忘,触动人心!龙锦衣看着这张面庞,雄躯忍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目光亦在一瞬间痛苦起来,仿佛心如刀绞着一般。 “兰舟,兰舟……”龙锦衣口中喃喃。 原来这个灵魂,正是去世了无数年的范兰舟的灵魂,同样不知道轮回了多少次,终于被杀戮道人找到。 而范兰舟当年,则是被龙锦衣的镜像之子杀死。 面对任雅的灵魂,龙锦衣可以轻松放下,但面对范兰舟的灵魂,巨大的自责之意,却是再一次涌了上来。 这一涌起,就是再无法落下。 哪怕他早已经亲手杀了自己的镜像之子,对范兰舟的愧疚,也从未彻底消失,身为他大师兄,他更从来没有释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