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世事无常

    常生的保证让莫莫陷入了一种悲喜交加的状态中，正如常生之前所说的那样，莫莫确实不敢见何安，她与何安相依为命那么多年，怎能不了解何安的为人。

    在莫莫的心里，何安就是心地干净善良到无人能比的好人，也是她在这世上最最重要的亲人，虽然她从未后悔过替何安报仇的举动，但她也知道报了仇之后，他们两人从此就走上了相反道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以前认定何安已经死了的时候，这样的结果对莫莫来说只是种无奈，可现在看见何安还活着，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又算是什么？

    报仇？报哪门子仇？当莫莫发现改变了自己人生的复仇居然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一场单纯的杀戮时，她的痛苦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了！

    莫莫痛苦地闭上双眼，片刻后她又自嘲地笑了起来，而且还越笑越疯狂，越笑越悲凉，就连一心想要杀死莫莫的征明听到这样的笑声后都觉得无奈极了。

    同样的痛苦也隐在何安的眼中，只是他没有像莫莫那样直白的表现出来罢了。

    莫莫说她不敢面对何安，知道了真相的何安又何尝不是同样的心情呢？他甚至痛恨起自己来，痛恨当初选择了死的自己，也痛恨着现在依然活着的自己。

    有千言万语在汇聚在何安心里，可最终只化成三个字，何安无比痛苦兼愧疚地说：“对不起。”

    当对不起这三字从何安嘴里说出来的一瞬，莫莫整个人就彻底崩溃了。这个三字就像压死莫莫的最后一根稻草，甚至比原谅的话语还要让她受伤，因为她知道何安已经把她的所有过错都归究到了他自己身上，这让莫莫更加无法原谅自己。

    在梦里见过何安和莫莫相依为命的生活，所以眼前的场景才更加地刺痛常生的心。就是因为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所以常生才更加感叹世事的无常与悲哀。

    从头到尾，到底是谁对谁错？又是从什么地方开始错的？

    是在从盗匪手下救出村民的何安开始错的，还是从惧怕着何安神秘力量从而变得疯狂的村民那里错的？

    是从村民活埋何安开始的，还是从为何安报仇的莫莫开始的，又或者是要替父报仇，为村民讨回公道的征明错了？

    好像谁都正当的理由，可悲剧就这样诞生了，将白花村的所有人都推进了痛苦的深渊，无论是过去那些死掉的，还是现在这些活着的。

    情绪崩溃的莫莫此时满腔的痛苦无处发泄，早已漠视生命又习惯了创世神处事风格的她此时只想将这股痛苦宣泄出去，于是就不由自主地将目光冷冷地盯向了征明。

    常生眼见莫莫这是要杀征明的节奏，他立马又向前一步挡住了莫莫的视线，冷声说：“要杀他除非我死！否则你别想动征明一根手指头。”

    莫莫眼中杀气凛冽，她冷语冰人地说：“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别逼我！”

    常生毫不退缩地挺了挺身子，表明自己不肯让步的态度。

    怒气难平的莫莫一把扼住常生的脖子，可常生痛苦的表情一出现，她又下意识地松了手劲儿。

    常生也不反抗，当然现在的他也的确没能力反抗了。常生摆出一副泰然赴死的样子，语重心长地说：“我和征明现在都没能力反抗你，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取我俩的性命，但是在这之前我必须要告诉件事，否则我怕你杀完征明会后悔。”

    莫莫冷眼看着征明，却对常生说：“后悔？我为什么要因为杀一个想杀我的人而后悔？”

    常生语气坚定地说：“因为征明他爹，也就是白花老村的村长是何安的救命恩人！”

    此话一出口，莫莫明显一怔，可让常生不理解的是就连何安也是一脸恍然的震惊，就像第一次听说事情真相的当事人一样。

    常生忍不住脱口问何安：“怎么？你不知道吗？”

    何安摇头说：“我只记得自己被活埋的事，那时候我因为村民们逼我去死的事而产生了厌世的情绪，所以当时与其说是被活埋，倒不如用自杀来形容更贴切，毕竟我其实是有能力逃走的。”

    “自……杀。”莫莫喃喃地重复着，表情痛苦无比。

    何安一脸愧疚地说：“我当时真的是被村民的做法打击到了，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价值，被这些负面情绪吞噬，我甚至觉得莫莫如果没有我会过得更好，我没想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一时的冲动害了莫莫也害了大家，我……”

    常生打断道：“我虽然也没亲眼看到过去，但我却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是老村长救了你！”

    何安问：“为什么？”

    常生把这个根洞和村长家的关系说给了他们听，然后以这个为基础做了可能性最高的假想。

    按常生的推测，当时没能阻止何安被活埋的村长在村民离开后就把何安又挖出来了，何安当时虽然没死，但也陷入了深度昏迷当中。

    村长又不能把何安带回村里，不然他很可能会被再次活埋，所以就把何安藏在了根洞里。

    为了保住何安的性命，村长就把何安给封印在了巨大藤根球当中，以便找到机会再将何安送医。

    可是，机会一直没找到，却等来了太阴幽荧。

    因为太阴幽荧手下进村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何安被活埋的事，再加上莫莫以替何安报仇为由向她提出了加入创世神的条件，太阴幽荧便更加笃定何安已死的事实，于是就顺水推舟屠了全村。

    常生问莫莫：“你当时告诉村长让他逃跑时，是不是根本就没机会交谈？”

    莫莫点了点头，说：“我找到村长，只跟他说创世神的人来了要屠村，让他赶紧跑。结果村长一听就急了，马上跑去集合村里人，想带大家一起逃命，哪有机会说什么话。”

    “这就对了。”常生说：“村长压根儿就不知道太阴幽荧他们是为了何安来的，当时的情况也不允许他浪费时间告诉你真相，所以村长死后这九百多年，何安才会一直被封印在根洞无人知晓。”

    莫莫冷声问：“村长知道了创世神来找喵咪哥哥会怎样？”

    常生说莫莫的假设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不管村长怎么做都不算错，因为他都是在救人。而他怎么做又都是错，可这个错折磨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常生用庆幸的语气说：“村长不用去做这样残酷的选择，是整个事件中最另人欣慰的一件事了，像他那么善良的人不该过上生不如死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