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进化条件

    “终于把你等来了，余知水先生。”

    跨入一家没有什么特别，和附近的实验室差不多的实验室，余知水就听到了一个说不上陌生，也说不上熟悉，却用一种熟络的语气来打招呼的声音。

    “不过你要是想要再陪一会儿你的女儿也不碍事，我们这里还是非常讲究人情的。”

    说话的人是一个有着亚麻色大波浪卷长发的女子，不算美丽，甚至可以直言非常平庸。

    此时，她脸上挂着让人不自觉亲近的温和浅笑，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随着浅笑微微眯起一点，可亲之意更加的明显。

    “是么？那么我可能错过了一个好机会。”余知水同样浅笑着回复亚麻色大波浪女子，然后径直走到她身边，又越了过去，打开她身后的一扇门走了进去：“第六叶的身体怎么样？有什么变化吗？”

    门内的物品非常的简单，靠着墙地方有几台电脑和一排书架，房屋中间则是一台看起来非常高科技的手术台模样的仪器。

    紧随余知水之后进入房门，亚麻色大波浪女子笑道：“要说身体变化的话，暂时没有出什么明显的痕迹，全在一般范畴内。只是她的心情变得不是很好……余知水先生，将前妻的女儿交给现任妻子来抚养，这可是非常伤人心的。人心被伤透了，那么一些人来不该有的心，就会从某些地方钻出来了。”

    这是打哑谜吗？

    不，这是基于两者都知道某些事情而形成的劝告……亦或者说，警告！

    “人心有那么脆弱吗？”余知水斜睨她一眼，然后勾着嘴角道：“况且，人心的覆盖范围太广了，你所认为不是人心的地方，或许正是真正的人心所在。”

    “这句话在你口中说出来别样有说服力呢。”亚麻色大波浪女子摇了摇头，随后走到墙边摆放的电脑桌前坐下：“躺到手术台上吧，我看看你的身体，还有虫母对你的侵蚀是否有什么新的变化。”

    没有拒绝，余知水直接走到了手术台边上，脱去身上的衣物躺了上去：“M教授呢？她今天不在吗？”

    虽然脱去了衣服，但是他身上还缠绕着纤细的锁链，那锁链把他上半身所有部位都裹得严严实实的，一寸皮肤都没有露出。

    “大概是出去找刺激了……”

    “谁说的？我只是去买点吃的。”已经关上的门再次打开，一个有着蔚蓝的美丽发色，却把头发搞得就像是鸟窝一样，还算美丽的脸上满是憔悴的女子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方便袋。

    “饿一下又不会死，你不是非常喜欢那种感觉吗？”亚麻色大波浪女子一点都没有对她的到来表示欢迎，只是用一种冷淡的眼神看着她，和之前对余知水的温和亲切形成鲜明的对比。

    但是那个满脸憔悴的M教授却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相反，她脸上还微微露出了兴奋的表情：“真是无情啊，萝拉，我实在是太伤心。”

    如果脸上的兴奋表情收敛一点，语气中的激动也收敛一点，她这句话或许就会有让人信服的味道了。

    “够了！快开始工作！”亚麻色大波浪女子语气更加的冷漠了，甚至还带上了一丝嫌恶。

    “啪嗒！”食品袋掉落地面，被呵斥了M教授如同得到了褒奖一般抱住了自己的身体，用一种娇媚异常，却让人甚至不自觉会产生恶寒的感觉的声音道：“是！”

    说完，她看也不看自己掉落的食品袋，小跑到余知水身边，非常熟练的把手术台上的各种仪器接到余知水身上。

    做完之后，她双眼放光的摸着缠绕在余知水上半身的锁链，压低了声音道：“真是完美啊……这种感觉……”

    摸着说着，她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潮红，将她脸上的憔悴之色冲淡了不少，但是相应的，也把她那双黑眼圈明显的双眼凸显的更加明显了。

    等她摸着摸着，将手摸到了余知水的小腹部位的时候，余知水终于开口了。

    “别在我身上留下太多你的痕迹，不然第六叶会生气的。”

    M教授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将手收了回去，放到嘴里面咬了起来。

    “虽然她生气的样子也不错的，但是那样太激烈了，会影响到工作的……”

    若是不影响到工作那就可以了吗？可以吗？

    或许可以吧。

    “这家伙……”纵然已经习惯了M教授的作风，但是亚麻色大波浪女子依旧是有些接受不能。

    同时，她心中也生出了一种观念……余知水身边的人都是怪人！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就如余知水之前碰到的洁莉娜讲师，她在觉察到余知水身上的危险性后，就开始自觉的开始疏远余知水。这是人类正常的行为和心态。

    但是与正常的人类行为心态相对应的，还有一些不正常的人类却会被余知水身上萦绕的危险与未知结合的神秘所吸引，从而追随在他身边。

    这也就形成了余知水的身边都是怪人的事实。

    不过这些东西亚麻色大波浪女子已经不想再去深思了，深思也不会带给她什么好处。

    “检测要开始了，M教授，请你离开余知水先生，不然会干扰到检测的。”

    “你这话的意思是我是多余的物品吗？”M教授一脸愤怒的瞪向了亚麻色大波浪女子。

    亚麻色大波浪女子倒是没有任何紧张，只是冷冷道：“如果你要这么认为也可以。”

    就是这么一句话，将M教授脸上的愤怒全部打消了，换回了之前那种兴奋。

    莫非她并没有生气？或者说，她生气的原因是因为亚麻色大波浪女子对她说了‘请’这个带尊敬意义的词汇？

    “来这边看着数据！”嘴角抽了抽，不想深思，更不愿深思的亚麻色大波浪女子用下巴指了一下边上的电脑。

    而M教授这是一边“是是是”的应着，一边忙不迭的小跑到亚麻色大波浪女子下巴所指的电脑前坐下，认认真真，就像是小学生听课一般看着电脑。

    等M教授坐好之后，亚麻色大波浪女子才开始操控电脑启动了余知水所躺的手术台。

    “嘀~”一声绵长又刺耳的警报声中，圆柱形的玻璃隔离窗从地面升起，与天花板对接，将余知水和手术台完美的包裹了进去。

    随后，白色的雾气从天花板上向下喷射，洒满整个封闭的空间。

    再之后，手术台上面的各种仪器指示灯亮了起来。

    最后，余知水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似乎承受了非常巨大的痛楚一般，浑身青筋凸起，血管中的血液流动似乎也可以为人眼所见。

    当然，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只是一种正常的情况，不正常的是余知水所发出的心跳声……那真的是心跳声吗？

    不是“嘭嘭”，也不是“咚咚”，而是像水泵吸取水的声音，又更像是某种生物凄厉的哀嚎。

    这种怪异的声音整整持续了半个小时后才停止，然后萦绕在玻璃柱内的白色雾气也渐渐消散干净，最后玻璃柱“铮”的一声复归原位。

    “该说么乐观呢，还是该说不乐观呢？”M教授突然转过了头，布满黑眼圈的双眼凝视着余知水道：“余知水先生，我再次问你，你真的不打算分离自己和虫母吗？”

    她提问的时候分外的严肃，满是黑眼圈的双眼也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好似内心的一切秘密都会被挖掘出来一样。

    “其一，你有多大的把握分离虫母后保住我的性命？”

    “其二，你有多大的把握在虫母脱离我之后还会以冬眠状态存活？”

    “其三，上面会允许出现虫母可能造成的危害出现吗？”

    略微沙哑，就像是顶着阳光在沙漠中行走了一整天却没有得到一滴水滋润喉咙发出声音从余知水口中吐出，将他的想法化为完整的句子。

    “你说的任何一点我都不能保证，也没有任何人，任何势力可以保证。”M教授语气有些冰冷的说道：“但是你又能坚持多久呢？以你现在的进化度，最多再过十年，虫母就会将你完全侵蚀，让你从半人半虫变成真正的虫子。这不是意志所能决定的，就算是你那个可爱的小情人第六叶，也无法阻止这种事情发生。”

    “那么，将进化度提升，不就行了？”从手术台上坐了起来，把连接在自己身上的仪器扒下来后，余知水将一边的衣服穿上：“因为进化度太低，所以无法阻止虫母对我的侵蚀，那么我只要再次进化，自然就可以延缓虫母对我的侵蚀。对吧？”

    “如果你这么做，那么和你对我提出的第二个问题有什么区别？顺带也会牵连到第三个问题吧？”M教授依旧保持着严肃而充满压抑感的眼神注视着余知水。

    “你认为没有区别？”穿好衣服的余知水挑了挑眉头，随后勾着嘴角道：“一个主动权在别人手里，一个主动权在自己手里，这就是最大的区别。”

    “但是结果不是完全一样吗？”

    “客观上的结果或许一样，但是主观上的结果完全不一样……一个是你们让我如何，一个是我选择如何。”如此说完后，余知水走到了两人身边，看了一眼电脑上跳动的各种数据，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鼻梁：“能提供更加明晰简单的资料吗？虽然能够看懂一些，但是我还需要去陪我家小公主，没时间在这耗着。”

    “是她让你下定决心再次进化吗？”M教授一边问着一边把电脑荧幕上显示的数据界面调换到了一个显示着一个人体模型界面。

    那个人体模型的面容赫然是余知水的模样，但是身体却是一半红一半绿，并且绿色的部分正在以一种缓慢却坚定的趋势侵蚀红色的部分。

    绿色部分的核心，则是人体模型的心脏部位，那一块，绿色已经近乎墨色了。

    “你还真是心疼她啊。动物总是对自己的后代赋予最大的爱你，你也例外不了吗。”

    “我还活着，为什么要例外。”

    “在她出现之前，我以为你已经死了。”M教授如是说完后，伸出手在键盘上敲了几下，然后又对亚麻色大波浪女子道：“萝拉，把我昨天弄出来的模板套到模型上进行运算。”

    “好的，M教授。”亚麻色大波浪女子点头答应了一声，随后对着键盘操控起来。

    片刻后，M教授面前的电脑荧幕上显示的余知水模型边上出现了一条又一条数据，等那些数据全部融入余知水的模型之后，余知水模型本身一直处于弱势的红色部分瞬间暴涨，将绿色部分压制了回去。

    虽然说靠近心脏部位的依旧没有什么起色，但是整体占据的部分依旧是整个人体的三分之二了。

    “第一，你的情绪要在极端状态上。第二，第六叶要远离你，不然会和虫母产生联系，从而刺激它苏醒。第三，控制住你的左眼！不要让它控制你，就算那确实也是你的选择也一样。我可不想弄出一个恶魔！”晃着手指说完后，M教授靠在椅背上仰望着余知水道：“这是你要再进化必须办到的条件，不然一切都是空谈。”

    “这可真是苛刻的条件啊。”余知水扯了扯嘴角。

    第一，他的经历还有能力让他一直保持着自己稳定的心态，就算想要让自己的情绪极端也极端不起来。

    第二，以第六叶和他的关系，别说是远离到不会和虫母产生联系的距离，就算是一个城市的两边都是第六叶无法接受的。

    第三，控制他的左眼……或者该说抑制他的左眼吧。他的左眼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中，也是他意志的最直接体现。M教授所说的控制，更准确的说法是将他的意志进行一定程度的违背！

    恶意、疯狂、贪婪，那不是眼睛赋予他的，而是他本身就有再通过眼睛释放出来的！

    将自己本身的东西进行抑制，这可不是随口说说就能办到的。

    “但是，我会想办法办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