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悲歌渐起
刘辉返回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了登记室，可是，龙宇锦早就下班回宿舍了，他只能无功而返。 走廊里，衣柜敞开着，里面的衣服皱皱巴巴的扔在地上；宿舍里，被褥翻卷，鞋架散落一地，墙角的两块床板还掉了下来。 “艹！” “这他么是土匪吧！” “这就是点验啊……。” 班里的人不免一阵唏嘘，老鸟们是咒骂，菜鸟们是开了眼界，气氛显得十分压抑。 “都闭嘴！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小马哥黑着脸，他是点验的执行者，自然清楚其他排里是什么情况。 相比较而言，一班这样子还算是不错的。 事实和他想的一样，四排正在上演一出蹲姿表演的好戏，而主角就是四排的全体官兵，执行者就是阿鲁！ 众人收拾完内务，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距离领班员叫哨还有半个小时。 小马哥坐在床边，身体藏在了阴影里，说道：“明天部队就恢复正常训练了，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 黑暗中响起几声沉闷的回应，显然都还没有睡着。 “主要是你们几个老兵，我知道快要退伍了，你们也不在乎什么。 但是，你们最好考虑清楚，是不是真的想在退伍的时候背着处分回去？到时候让家里和武装部的人笑话你们！” 黑暗中只传来几声粗重的喘息声，却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小马哥继续说道：“想要玩，可以！我说真的，我比你们会玩多了！但是你最少也要有个底线啊！ 今天连长为什么那么生气？就是因为四排的那个鸟人上哨期间玩手机！” 关于那人具体是谁，小马哥始终都没有说出来。 菜鸟们就像是听天书一样，听着小马哥和老兵们一唱一和的说着话，直到领班员前来叫哨。 房门打开，领班员一下子就愣在了门口，惊讶的问道：“还没睡啊？” “睡不着，”小马哥笑了笑，“哨兵赶紧准备，别让石班长等急了。” “没事儿，你们准备吧，我去哨位上看看。”石天乐转身就走了，紧接着刘洋和大兵从床上跳了下来。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部队也恢复了往日的状态，似乎人们都忘记了昨晚的点验还有那些即将到来的惩罚。 十一月之前，部队官兵取消休息、外出和请假，取消购物活动，取消打电话的时间，可以说基本上没有了任何自由时间。 训练、训练、还是训练，时间在日复一日的重复前进中度过了一周。 周六上午，黄大爷十分高兴的买了零食和可乐分发了给了班里的官兵们，同时兴奋的说道：“上市了，上市了！” 众人疑惑不解，纷纷露出一副茫然的样子，还是刘辉最先反应过来，说道：“苹果4S？” “对！”黄宁点了点头，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我一定要买一部4S，不过目前国内还没有上市。” “那就代购或者买港版啊！” 黄大爷撇了撇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说道：“港版也要等一段时间，我准备找美国的同学代购。” 菜鸟们顿时感觉一副高大上的样子，这年头，卖部手机都能够去美国代购，显然是十分令人羡慕的。 不过，这和他们的关系不大。老兵们想买买不起，新兵们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蹲部队，想玩就要做好被拍死的准备，也没有多大的兴趣。 还是黄大爷分发的零食和可乐更吸引人，毕竟连长不让购物，哪怕是偷偷的看电视也没有了往日的乐趣。 下午起床，张浩和大飞两个人上哨，看着秋风渐起、树叶枯黄的街道，也没有了往日的新鲜感。 他疑惑的向大飞请教，“班长，你说我是不是审美疲劳啊？” “正常，”大飞十分严肃的点了点头，“两年的时间，足够把你的审美给消耗殆尽了。” 两个人左一句、右一句的随便聊着，太阳西下的时候，远处的街道上走过来两名女孩。 她们手里拿着几个白色纸袋，径直朝营区门口走来，张浩立刻挥手拦住对方，说道：“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啊，你好，”两个女孩的年纪都不大，被拦下以后，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才解释道：“我们来找人的。” “对，我们打过电话了，来送东西，这里是XXX路XXX号吧？” “没错，你们既然有联系，就给那人打个电话吧，让他（她）出来接你们进去。” “啊，还要让人接啊！” 两名女孩退到了警戒栏杆边上，张浩却关注起了她们手里的纸袋。 白色纸袋上写着“iPone4S”的标识，让他着实感到了一阵吃惊，这要是让黄大爷看见了，他没住就敢动手抢下来。 片刻之后，司令部的刘干事急匆匆的朝门口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笑着打起了招呼，“忙着呢？” “刘干事好！”张浩像往常一样喊了一声，对方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了。 “别这么客气，大家都是兄弟，有时间一起喝酒。” 张浩知道对反是客气，也没有当真，冲他指了指门口的两名女孩，说道：“您是来接人的吧？” “啊！还真是，那我就接进去了。” 刘干事快步走到两女面前，说了几句话就带她们进了营区，临走又对大飞客气了几句。 目送他们远去，张浩急忙说道：“飞哥，看见了吗？苹果4S，卧槽，一共有十六部啊！” “看见了，瞎嚷嚷什么呀？跟你有个毛线关系啊！” “可是，那可是苹果啊！黄大爷天天嚷嚷着要买呢！” “跟你有关系吗？”大飞扭头瞪了他一眼，“你现在该注意的是哨位情况，下哨以后就去复习功课！” 张浩无奈的撇了撇嘴，很快就恢复了警惕的模样。等他交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对大头提起了这件事，心里才算是舒坦了一些。 与此同时，大兵悄悄地离开了连长办公室……。 周日，连队没有训练，而是在指导员的带领下打起了银杏果。 官兵们跑到家属区集合完毕，指导员用他那特有的尖锐嗓音对大家说道：“今天的事，我替家人先谢谢大家了。” “指导员，你不用这样！” “是啊，我们都是自愿的！” ……。 “谢谢你们，咱们还是和往年一样，打完以后还在这里集合！” “好！” 老兵们轰然散去，菜鸟们根本就不知道往年的情况，只好跟在老兵后面跑。 张浩紧紧地跟着大飞，疑惑的问道：“飞哥，这怎么弄啊？” “咱们排负责的是6号楼到10号楼，咱们班是6号楼和7号楼中间的那些银杏，知道了吧？” “知道了。” 这个分配很容易理解，连队按照班排划分出具体的任务区，等打完银杏以后再集中到一起，跟平时训练没什么两样。 小马哥指挥着众人，说道：“大脑门、小胖儿还有大飞，你们三个个头高，拿杆子打银杏，其他人拿袋子收银杏。” “明白！” 张浩拿起一根五米多长的竹竿，双手立刻传来一阵沉甸甸的感觉，忍不住说道：“我去，这个竹竿好沉啊！” “嘿嘿，那是当然的了，”大脑门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解释道：“竹竿没有你想的那么轻的，阿浩，你跟着我学，千万别伤到自己。” 南方多竹林，大脑门家的山上就种着竹子，可以说很小的时候就玩竹竿了，自然是经验比较丰富。 旁边的大飞看了一会儿他们的动作，也跟着学了起来，毕竟用蛮力和用巧力是两回事。 银杏树长得很高，打银杏的时候不仅要双手抱着竹竿，还要仰着头看天空，每一杆下去，黄色的银杏果砸下来都会有几颗钻进衣服里，也会引起周围的一片笑声。 “小胖儿，打银杏不是你那么打的，看清楚我的动作啊！” 大飞双手举杆朝银杏树跑了过去，“呼啦啦”一阵声响，银杏果像是下雨一样砸到地上，而他早就跑到了旁边。 张浩就跟着傻笑起来，像模像样的举着竹竿朝另一边的银杏树跑过去，又是一阵“呼啦啦”的声响，银杏果就掉了下来。 大头突然说道：“哎，兵哥呢？怎么不见大兵班长啊？” “他可能是哨兵吧！”强哥随口回了一句。 “不对啊，这班哨兵是刘辉班长和何文东啊！”大头提着塑料袋站了起来，转身扫视了一圈四周，也没有看到大兵的身影。 “他的调令应该要下来了吧？”张浩想起大兵要调走的事情，就随口说了一句，紧接着脸色一变，就看到大飞扔掉了手里的竹竿！ “不好！”小马哥大叫一声追了出去，随即人们纷纷反应过来，扔掉手里的工具朝北门狂奔而去。 “班长，兵哥会不会走东门？” “狗震，你带着大头和刘洋去东门，遇到大兵一定要给我拦下来！” “是！” 队伍跑到训练场，就立刻分成了两拨，张浩跑的速度不快，只能够远远地吊在大飞后面，希望能够及时拦住大兵。 众人的奇怪反应立刻就引起了老侯的注意，只不过现场已经没有一班的人了，只好想了一个借口汇报给了指导员。 指导员知道这个事儿以后，先是愣了一会儿，随意眼睛一亮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也就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让老侯负责处理现场，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北门，大兵穿着春秋常服站在走廊门口，眼中充满了不舍，不一会儿就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水雾。 良久之后，他拿起地上的背囊和皮箱，一步三回头的朝门口走去。 站在哨位上的刘辉瞪着他，声音低沉的说道：“大兵，你就真的这么走了？” “嗯！” “我草你大爷的！老子要不是哨兵，我他么踹死你！” 刘辉在哨台上转了两圈，几次想要跳下来，却都没能迈出那一步。 对面的何文东也忍不住开口，“班长，你怎么着也要等班里的人回来吧！” “你看看，何文东这个闷蛋都开口了，你还好意思走吗？” 大兵冲何文东笑了笑，用力挤了两下眼睛，说道：“你小子以后别太闷了，挺帅的一个小伙儿，整天跟个闷葫芦似的！” 何文东沉默不语，他不是那种话多的人，刚才能够开口，已经是很难得了。 大兵又看了刘辉一眼，抬手擦了擦眼角，笑着说道：“哥们儿走了，以后到东北找你兵哥！” 沉默！ 大兵背上背囊，手拉着皮箱快步朝门外走去，身后的刘辉忍不住大喊：“大兵——————！” “哎，……听见了！” 大兵应了一声，脚步渐渐加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刘辉的视线当中！ “大兵——！” 营区里，大飞的呼喊声响起，紧接着就看到他从远处跑了过来，由于跑的太快，头上的帽子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刘辉转身看去，眼见大飞要往小院里跑，就立刻喊道：“大飞，大兵走了！大兵走了！” 大飞猛然停下脚步，然后迅速跑到了门口，瞪着刘辉说道：“什么时候走的？你为什么不拦下他！” “刚走，地铁站！”刘辉也没有做过多的解释，而是直接指了指大兵离开的方向。 大飞二话不说就冲出了门口，朝大兵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班长，没有请假不能外出！”何文东有些焦急的提醒道。 “你看见了？谁外出了？我怎么不知道！”刘辉撇了撇嘴，还不等他站好，就看到班里的人全都跑了过来。 “刘辉，大兵走了没？” “对啊，你看见大飞没有？” ……。 “马哥，大兵走了，大飞去追了！”刘辉依旧指了指地铁站的方向，脸色变得沉重起来。 这要是全班都跑出营区，那问题可就大了！ 值得庆幸的是小马哥还算是冷静，站在门口深呼吸几口气，拦下了身后跑过来的战友。 “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在这等着，没有上级允许，谁都不许出去！”说完，小马哥就朝门外追去。 门口处，响起一声声叹息，不一会儿，狗震带着大头和刘洋跑了回来，说道：“东门问了，没有大兵！” “他已经走了！”张浩无比失落的说了一声，以后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见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