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光阴的故事
冬日里，西北风寒，想要找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这天，全连官兵盛装集合，统一带到了训练场上。 “今天拍照片，全都听候泰欣的指挥，都听清楚了吗？” “清楚！” 老侯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手里拿着一部黑色的单反相机，在训练场上快速的寻找着合适的拍摄角度。 说起那部单反相机，就是杨飞的一处伤痛，自从杨飞买回来以后就没有碰过，落在了老侯的手里成了连队的公用器材，这期间还搭上了一个几万块的镜头。 这事儿，每每提起来都替杨飞感到委屈。 上午九点多，阳光穿透云层，照射在草坪上，寒风中多了丝丝暖意。 老侯站在西南方，端着相机看了看，指挥着众人说道：“咱们今天这样啊，先拍一个集体大合照，完事儿再分开拍摄，你们说行不行？” 虽然连长下了命令，可老侯还是征求了一下老兵们的意见，他做人就是这么八面玲珑，出了名的老油条。 老兵们纷纷附和，嚷嚷了一阵儿过后，算是同意了他的要求。 操场上，阳光下，一百多名官兵身穿草绿色的冬常服，精神抖擞的面对镜头留下了青春的影像。 闪光灯亮过十几次以后，老侯笑着站直了身体，说道：“欧拉，接下来，咱们分开拍。 二排的，耿班长，麻烦你组织一下。” 老耿顿时一愣，看向旁边的小马哥，说道：“侯泰欣，你们一排还没拍呢！” “呵呵，”老侯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了，解释道：“没事儿，我们排有我呢，先给大家拍。” 旁边的小马哥助攻，说道：“耿班长，先让你们排来吧。” 面对一排的好意，老耿也不好再拒绝，道了声谢就立刻组织二排的老兵站好了位置。 不得不说，老耿在连队的地位真的很高，原本嘈杂的部队被他喊上一声就立刻变得安静了下来。 这种本事，目前来说，在连队就只有三个人能够做到，连长、老耿和阿鲁。 不服，还不行！ 你可以说成人格魅力，也可以说是积威甚重，但是不可否认他们在官兵们心里的地位。 如果把十一连比作一群土匪，那么连长就是老大！ 在老耿和阿鲁的组织下，二排和四排的官兵们很快就拍好了照片，最后才轮到一排的人。 老侯站在一排官兵们的前面，举着相机笑着说道：“现在咱们自己拍照，有什么要求都可以给我说，我会尽量调整。” 大飞悄悄的捅了捅张浩的肋间，悄声说道：“看明白了吗？” “老侯？” “嗯，”大飞点了点头，对他的反应还算是满意，“有什么想说的吗？” “面面俱到，老油条。” “砰”的一声，张浩的脑袋上挨了一个脑瓜崩，差点把他的帽子给打下来。 紧接着就听熊康调侃道：“小胖儿，背后议论别人不好，以后跟着老兵学点好的。” 大飞扭头白了他一眼，根本就没往心里去，而张浩却只能苦笑着点头。 拍完了集体照，就是个人照，部队就是一个大团体，里面分成了若干个小团体。 就像是张浩和狗震，大飞和大兵，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总会有磕磕绊绊、错错对对的地方，也就出现了亲近和疏远的人。 还是从二排开始，全连个头最高的张斌找到了老侯，说道：“侯班长，给我们几个拍点照片吧！” “行啊！” 张斌，身高达到了2.03，脚穿48号的定制皮鞋，来自东北，人很憨厚，从认识到退伍，对张浩也不错。 只不过，他们分在不同的班排，平日里除了训练就很难有接触的机会，倒也不会像同班战友那么亲密。 张斌拉着高君宝、李亚鹏就走到了一旁的空地上，老侯笑着走过去，给他们拍了几张照片。 “谢谢侯班长啊！” “小意思，等照片洗出来了，到时候给你们。” “谢谢班长，”连一向冷酷的高君宝和李亚鹏都笑了起来。 张浩站在操场边上静静地看着，他记得特别清楚，刚下连那段时间，以老带新的时候，他曾经跟着高君宝和李亚鹏上过哨，两个人对他有些不友好，甚至还有些粗暴。 当时，他还产生了抵触心里，跟着两个老鸟上哨的时候，出过很严重的问题。 但是后来他才明白，其实高君宝和李亚鹏都不善于和人交流，他们是那种以自我为中心的方式，看上去粗暴、简单、直接，却根本就没有任何恶意。 时间长了，双方之间的误会自然也就消失了，虽然不长来往，但是也不像以前那样剑拔弩张的。 不远处，连长突然喊道：“来来来，咱们让开个空地。” 很快，部队四散开来，在草坪上空出了一片一百多平米的空地。 “任明杰，出来给大家表演一个。” 张浩顿时一愣，紧接着就看到一名白白嫩嫩的老兵从队伍里羞羞答答的走了出来。 他立刻扭头问道：“飞哥，这个班长是干嘛的啊？” “任明杰，三排回来的，跆拳道黑带四段，凌空飞踢挺好看的。” 沃特？ 张浩当场就傻眼了，这些老兵里面还藏着这样的大神？ 果然，和大飞说的一样，连长让任明杰表演的就是他最擅长的跆拳道。 “哈——(ノ⊙ω⊙)ノ嚯——哈！” 任明杰走到场地中央，踢腿、下腰、活动身体，在原地转了几圈，才对老侯和连长点了点头。 老侯为了拍照也是够拼命的，挺着他的将军肚就趴在了地上，这样仰拍的效果会显得比较威猛。 “准备！” 任明杰举手示意，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啊——打！” 任明杰助跑了三米左右，突然跃上高空，双腿凌空飞踢，摆出一个飞身侧踹的姿势从半空中一闪而过。 几乎就在他飞过的一瞬间，老侯手中的相机发出“咔嚓、咔嚓、咔嚓”的一连串声响。 “卧槽，还真能凌空飞踢啊！”张浩忍不住嘟囔一声，目瞪口呆的看了看身边的大飞。 “切，大兵要是在这儿的话，横扫他们！” 说完，两个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轮到四排拍照的时候，众多老兵把闫大鹏当成了吉祥物，前几天连队就把闫大鹏的事迹上报了，根据小道消息来看，这次立功受奖几乎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 可以预见，明年不仅一排有张浩，二排有王华清，四排也会多一个闫大鹏。 王华清虽然没有三等功，但是他水木大学的金字招牌，注定了会成为同批兵头顶上的大山，只要他想留队，上级肯定是一路绿灯。 拍摄完操场的部分照片以后，老侯大手一挥，部队开始进行转场。 街道活动中心门口的台阶，每年退伍老兵的集体照都会在这里拍摄完成。 老耿早就拍了十几名官兵跑回连队搬了椅子过来，同时把连队在家的干部也给喊了过来。 “最前面那是连长他们的地方啊，后面你们就按照大小个来。” 老侯站在台阶下调整着队伍，说道：“大飞、小胖儿、大脑门，你们这些个头大的都给我往后面走。” 被点到的几个人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走到了台阶最上面。 大脑门十分乐天派的说道：“咱们还不算最倒霉的，你们看张斌班长。” 张浩扭头看去，就看到张斌被安排到了第一排，还坐在了凳子上，只不过是最角落的位置。 没办法，超过2米的身高，哪怕是坐着，他也要比普通人高得多。 “哈哈哈，好悲催啊！” “哎，斌哥还真是悲催哦。” ……。 “你们几个省省吧，人家是坐着的，你们还站着呢！” 大飞没好气的白了他们两眼，一群傻鸟根本就分不清楚好坏，实在是让人无语。 “后面的，大飞、小胖儿，你们站好了，马上就要拍照了。” 老侯也不知道从哪弄出来一个三脚架，给相机设定好以后，立刻就朝人群这边跑了过来。 “快点让开个地方！” “咔嚓、咔嚓——。” 闪光灯亮过，老侯又气喘吁吁的跑了回去，眼看着众人要解散，立刻大喊道：“先等会儿，我先看看。” “噗呲”一声，大脑门突然笑了起来，指着老侯说道：“侯班长，侯班长的肚子像是怀了孩子一样。” 众人的眼角猛地跳了几下，虽然形容词使用不当，但是还挺贴切的。 拍完了静态照，老耿立刻派人把椅子送回了连队，然后老侯指挥着全体官兵戴上了白手套。 连长疑惑的问道：“侯泰欣，你搞什么鬼啊？” “连长，等会儿你们听我指挥，咱们拍一部分的动态照。” “什么玩意儿？”岳副连笑着拍了拍老侯的肩膀，“你小子脑袋里想的都是啥啊？” “照片啊！” “嘿嘿，”副连长一下子就乐了，自顾自的说道：“有意思，有意思。” 日常跑五公里的马路上，老侯大声喊道：“全体都有，面向我，成四路纵队集合！” 片刻之后，队伍集合完毕，他拉着连长和指导员站在队伍中间，又把副连长和黄大爷分别安排在了左右，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连长，等会儿你们就听我的口令行事，我会在旁边进行跟拍！” “行，今天你是老大，你做主。” 老侯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住了，急忙摆了摆手，解释了好一会儿才算是过关。 “所有人，听我口令，齐步——走！”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老侯端着相机跑前跑后的进行抓拍，还不忘提醒道：“气势，喊出你们的气势来！” “一二、三四！” 听上去还是有些畏畏缩缩的，老侯只好找到了连长，“连长，这没气势啊！” “你要什么样的气势啊？” “杀气！”老侯沉思片刻，解释道：“就是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连长扭头看向身后的队伍，两眼一瞪，喊道：“拿出你们的精气神来，软塌塌的跟个娘们儿似的！” 沉默！ 官兵们的眼里瞬间就充满了怒火，有几个眼中的甚至当场红了眼。 恰好此时，通信营的一连女兵下班，双方的队伍在通信营门口交汇，好死不死的，女兵连长还喊起了口号。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那尖尖的，充满英气的声音瞬间就把火点燃了，很多官兵都忍不住瞪了老侯几眼。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瞬间压过了女兵们的呼喊声，几个女军官先是一愣，而后露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可是，她们想反击也没用，女兵天生就不占优势，何况现在的男兵们被刺激到了，正恨不得发泄一通呢。 队伍一路走走停停的被带到了北门，正对北门门口的位置有一面影壁墙，上面有红色的“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是集体照最合适的背景图。 连长扫了一圈环境，满意的点了点头，可是又感觉哪里不对劲，看了好一会儿才指着空荡荡的旗杆说道：“马伟彬，为什么不升旗啊？” 大飞立刻回答道：“连长，这几天风大，湿度大，升旗就缠住旗杆了，所以就没有升。” 冬天，不升旗，这是常态。 听完解释，连长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打量起了北门的情况。 张浩在不远处看的一阵哆嗦，嘴里不停地嘀咕着祈祷的话，要是让连长发现了北门的那点猫腻，肯定会发飙的，到时候他们就成了全连的罪人了。 值得庆幸的是，或许哪路神仙听到了他的乞求，连长仅仅是扫了两眼就把注意力放在了老侯的身上。 毕竟在这段特殊时期，维持连队安稳才是重中之重的任务。 “六列横队，连长，你和导员要站在中间。 笑一个，连长，你别绷得太紧了！ 指导员，脑袋歪了……岳副连，你跳高点。（岳副连脸色一黑）” 老侯“嘿嘿”笑了两声，直接略过了黄大爷，他可是知道黄大爷最忌讳的就是身高，要是他当众点出来，事后黄大爷得收拾他。 “来来来，都站好了啊，我数一二三，你们说‘茄子’。” “一二三！” “茄子！” 如果此时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去，就会发现，在老侯喊下口令的瞬间，他正撅着屁股扑进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