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休整二三事
部队回到了位于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的军事基地，算是故地重游。 清晨，伴随着嘹亮的起床号声，官兵们陆续从温暖的被窝醒来。（海拔接近4000，那温度……） 张浩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窗外，见到天色已经大亮，顿时被吓了一跳，翻身就要坐起来，却不想“砰”的一声，脑袋磕在了床架上。 “哎哟——嘶嘶！” “咋啦？咋啦？” “阿浩磕到脑门了。” “啥？小胖儿和脑门睡一块儿了？” ……。 宿舍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张浩无奈的翻了翻白眼，捂着脑门坐在了床边。 “你们最好小心点，哪天老子爆了你们的太阳花！” 说完，他就端起脸盆，打着哈欠朝门外走去。 “来啊，快活啊，哪怕有大把时光……，”走廊里响起五音不全的小调儿，刚才和床架的亲密接触让他完全清醒了过来。 阿图什和内地有着两个小时的时差，虽然外面的太阳高高升起，但是对于本地人来说新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听到了大脑门的声音：“阿浩，等会儿去看鬼哥吗？” “嗯！”他点了点头，撩了一把凉水打在脸上，忍不住叹了口气。 前天下午，部队正在边防哨所休整的时候，小鬼突然晕倒了。 这期间没有一丝征兆，把同行的官兵们吓了一跳，傍晚时分才被紧急赶来的直升机带走了。 “你说，参谋长会准假吗？” “应该会吧？”他皱了皱眉头，这件事还真不好说，不过，他紧接着说道：“咱们毕竟跟鬼哥是一个班的，估计会同意吧。” 官兵们陆续走进了洗漱室，他们两个就沉默了下来，外出的事儿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等部队吃过早饭以后，张浩和大脑门在食堂门口拦住了岳副连。 “嗯？”岳副连被两道黑影拦住，先是被吓了一跳，紧接着才问道：“你俩找我干嘛？” “我们想请假！” “请假？”岳副连的眼睛转了转，挑眉问道：“去找小鬼？” “嗯。”两人同时点了点头。 岳副连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说道：“你们知道他在哪儿吗？” “医院啊！” “那具体是哪家医院啊？”岳副连就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说道：“你们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出去，认识路吗？” “额、有地图。” “对，有地图！”大脑门急忙点了点头。 “两个傻小子，”岳副连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别去找小鬼了，他根本就不在阿图什。” “那他在哪儿？”大脑门似乎挺着急的，追问道：“难道去喀什了？” 岳副连摇了摇头，神色凝重的回答道：“他被送到新疆军区总院了，情况比你们想的要严重的多……。” 通过岳副连的讲述，两人才知道小鬼在演习这段时间究竟瞒着他们干了什么事。 当初，部队进入高原进行适应训练的时候，小鬼就因为严重的高原反应造成了重度休克，还差点引发了他的羊癫疯。 后来，部队出发前检查身体的时候，小鬼又像是没事人（儿）一样通过了参谋长的检查，从而跟着大部队出国参加了联合军演。 当时人们以为他的身体适应了高原环境，也就没有往下深究，平日里也忽略了他的一些小动作。 部队回国后，进入高原地区，小鬼的身体适应不了，再次陷入了昏迷，经过医院的检查他们才得知小鬼体内的含药量超出了正常剂量的三倍！也就是说小鬼在演习期间一直都在服用超额的药物压制身体的病症。 现在，小鬼正躺在新疆军区总院的ICU接受治疗，能不能醒过来就看他的命了。 “卧槽！他他么的脑子被驴踢了！”张浩一脚踹飞了地上的石子，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副连长，鬼哥、他肯定会没事儿，对吗？”大脑门的脸上充满了惶恐的神色，让两人不禁愣了一下。 “他肯定会没事儿，”岳副连强挤出一丝笑容，用力拍了拍大脑门的肩膀，说道：“放心吧。” 张浩死死的盯着大脑门的眼睛，突然弯腰抓住了大脑门的腿，吓得大脑门急忙喊道：“你干嘛？你快点松开我！” “你给我滚蛋！”张浩死死的抓着大脑门的裤子，然后大声喊道：“副连长，帮我按住他！” “你们、”岳副连疑惑的看着两人，就听张浩继续喊道：“大脑门身体有病，要是晚了就完蛋了！” “什么！”岳副连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随即看向大脑门。 就听大脑门喊道：“副连长，你别听阿浩胡说，我没有病，我没有病！” “艹！”张浩大骂一声，突然抱住大脑门的右腿，用力往上一扳，把大脑门放倒在了地上。 “副连长，你按住他，我让你看看！” “别、别！副连长，别动我！”大脑门拼命地挥舞着拳头，企图阻止副连长靠近他的身体。 “阿浩，我求求你了，你放开我吧！” “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也倒下！” 两个人在地上搏斗，岳副连也看出了不对劲，立刻招呼了王华清和铸哥按住了大脑门。 张浩卷起大脑门的裤腿，指着腿上狰狞的青色血管，说道：“副连长，你看看，大脑门再这么下去就废了！” 众人就看到大脑门洁白的腿上布满了青色的血管，那些血管往外膨胀，遍布整条腿，看上去显得十分狰狞。 “这、静脉曲张！”铸哥是老油条了，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张浩点了点头，解释道：“是精索静脉曲张，再这么下去，他他么的连孩子都要不了！” “你混蛋！”大脑门怒吼一声，眼泪顺着眼角就流了下来。 “你混蛋！你混蛋！你混蛋……呜呜呜！” 岳副连从兜里拿出纸巾，伸手在大脑门的脸上擦了擦，然后轻声说道：“脑门，去医院吧。” “你混蛋……，”大脑门没有任何反应，嘴里还在叨叨着同样的话。 周围的几个战友全都忍不住叹了口气，看向大脑门的眼神中充满了同情。 张浩纵身一跃骑在大脑门的肚子上，挥手就打了他两巴掌，清脆的巴掌声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小胖儿！”岳副连皱着眉头喊了一声。 “你继续骂啊！”张浩没有回应副连长，而是指着大脑门吼道：“你他么有本事继续骂？ 你要是有本事就站起来打我啊！ 你就是个废物！连自己的病都不敢面对的废物！” 说着话，张浩又抬起胳膊，在大脑门的脸上扇了两巴掌。 这次，大脑门的眼睛渐渐有了亮光，空洞的眼神也渐渐恢复了神采。 “你给我起来！”张浩依旧没打算放过大脑门，伸手就要把他拉起来，却被一只手给打了回去。 “我用不着你！”大脑门自己站了起来，然后狠狠地瞪了张浩一眼，扭头对副连长说道：“副连长，我申请去医院。” “行！”岳副连点了点头，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这次直接回连队吧，回去以后好好养病。” 两小时以后，大脑门收拾行囊离开了基地。 张浩站在基地门口，看着渐行渐远的迷彩小王八，眼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他想送送大脑门，却被对方拒绝了。 “别哭了！”王华清悄然出现在他的身边，拿出纸巾擦了擦他的眼泪。 “呼——，”他抽噎一声，哽咽的问道：“我做错了吗？” “从理性的角度来说，你没有做错；从感性的角度来说，你做错了。” “我只想让他健健康康的，而不是、像鬼哥那样有一天突然晕倒、”他语无伦次的解释着，说到一半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明白，”王华清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总有一天大脑门会明白的。” —— 下午一点钟，部队集合完毕。 赵红旗笑着说道：“今天有一件大喜事，你们有谁知道是什么吗？” 官兵们一脸茫然，根本就不知道这喜从何来？ 张浩悄悄的问道：“老王，你知道吗？” 王华清悄悄地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了赵红旗，就听赵红旗自言自语一般继续说了起来。 “前两天咱们国家的神州九号上天了！你们响起什么了吗？” 张浩差点忍不住笑出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参谋长这么闷骚的一面。 “相声界少了一名大腕儿啊！”王华清瞪着眼睛感叹了一声，明显也是在憋着笑。 “可不是，咱们参谋长是被军队耽误的相声大师啊。” 官兵们在下面悄悄地嘀咕着，不一会儿队伍里就响起了“嗡嗡”的声音，在场的干部们脸色瞬间就变了。 “咳咳——！”杨达突然咳嗽两声，扭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身后的鸟人们。 赵红旗突然问道：“杨达，你嗓子塞鸡毛了？” “噗嗤！”官兵们再也忍不住了，纷纷笑了出来。 杨达的脸色通红，像是被老铁烫过一样，扎着脑袋躲进了人群里。 “今天，神州九号和天宫一号对接，我国的三位航天员将会进入我国的太空站，这是我国航天史上的一个里程碑。 等会儿央视就要进行直播了，我希望你们能够认真的去看，等看完之后认真的写一篇感想，把你们对于我国航天工程建设和发展，还有未来的期盼全都写写。 祖国强大了，我们才有和平稳定的生活；军队强大了，我们才能够更好的保家卫国。 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官兵们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声，神色显得十分庄重。 赵红旗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开起了玩笑，说道：“你们声音可得小点，要不然天山该雪崩了。” “哈哈哈——！” 伴随着欢快的笑声，赵红旗打开了电视机，央视正在滚动播放神州九号和天宫一号的消息。 张浩看着新闻上的画面，不禁感慨道：“航天载人啊！” “怎么了？”王华清疑惑的问道。 “发展的真快！”张浩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想想，从神州五号，杨利伟上天，到神州九号，女航天员都上去了，这一转眼都快要十年了！” “呼——可不是，都十年了！”王华清的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说道：“十年前你在干嘛？” “我啊？”张浩仰头想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我在小学活泥巴，应该是四年级，我刚刚转校，班主任是个美女。” “哈哈~~！”王华清忍不住笑了，然后说道：“我那会儿都上高中了，当时好像第一个女朋友、唔！” “嗯？”张浩扭头看向老王，调侃道：“第一个女朋友怎么样了啊？” “结婚了呗！”王华清的反应也很快，感慨道：“现在人家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我呢？还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喝西北风。” 张浩苦笑着点了点头，在阿图什喝西北风，是真正的西北风，没毛病！ “......神州九号和天宫一号马上就要对接了！” 电视里传来新闻播报员的惊呼声，紧接着屏幕上出现了神九和天一的画面，在亿万人的瞩目中，神九和天一成功对接到了一起。 “成功了！神舟九号和天宫一号成功实现对接，这将是我国航天史上的一个标志性时刻……。” 新闻播报员在惊呼，航天控制中心的人们在拥抱……官兵们愣了一会儿，才爆发出来！ “成功了！” 赵红旗像是疯了一样，跳着脚把手里的帽子扔到了天上，让在场的官兵们看的一阵咋舌。 没有人知道，这个奔四的陆军中校也曾经有过翱翔蓝天的梦想……。 “参谋长没事儿吧？” “可能是太激动了！” “管他呢，只要他高兴就好。” “对啊，别折腾咱们就行。” 许多官兵其实对于神九的事情并没有什么深刻的感悟，航天、太空、宇宙、飞行……这些词汇和他们的生活太过遥远。 他们每天想的是明天的训练会不会加量？什么时候才能休假？家人过的怎么样了？ 柴米油盐、锅碗瓢盆才是普通人的生活，也是他们这些大头兵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