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一见不疑

    魔门之所以是江湖第一大派，固然是因为它本身的底蕴深厚源远流长，江湖威望也特别的高，更重要的是，魔门之中高手如云，历代都是能人辈出。

    武当派牛哔了将近百年，半破碎级别的高手，直接就令人发指的出了整整三位，但是，除了张三丰、木道人、宁道奇三人之外，武当派返虚级别之上的高手数量，是根本就无法与魔门相提并论的。

    而这些返虚级别的高手，才是衡量一个门派，是否底蕴足够深厚的重要标准之一。

    不仅如此，魔门之中半破碎级别的高手，并不比武当派差多少，一个邪极道的魔师庞斑，就整整压了张三丰将近五十多年。

    除了庞斑之外，魔门最知名的半破碎绝世武者，就是身兼花间派、补天道两宗传承，将整个江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邪王石之轩！

    基本上可以这么说，在石之轩横行天下的时代，他就是盖过天下所有武者的，最耀眼的那颗明星，虽然他的武功不是最高的，但是，在属于石之轩的那个时代，不管承认与否，江湖上所有的武者，统统都是……，邪王的陪衬。

    他这么能得瑟，当然也就招惹了许多人的不满，其他的半破碎武者是否出过手，已经成为了一个秘密，但是，武当派的宁道奇，却是对石之轩出过手三回的，而最终的结果呢……，却是二人平手。

    其实这个结果出来之后，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宁道奇追着石之轩暴打，却始终都奈何不了石之轩的不死印法，所以，石之轩的武功，是绝对没有宁道奇高的。

    他要是能打过宁道奇的话，就不用搞的如此狼狈了嘛。

    因此，如果说粉碎裴世矩所有政治理想的，是无情的命运，那么，将石之轩江湖神话彻底砸烂的，就是武当派的散手八扑——宁道奇！

    宋缺一直扬言要和石之轩一较高下，却始终都没有踏出山城半步，这就不难看出，其实宋缺对于这场他十分期待的比试，应该也是没有必胜把握的。

    不过，宁道奇和石之轩比过之后，宋缺立马就明白了，石之轩绝对不是他的对手，更是清清楚楚的搞懂了，所谓的不死印法，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绝学。

    所以，既然石之轩绝对打不过他，那么，宋缺又何必踏出山城，去比一场已经没有丝毫意义的较量呢？

    但是，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就这么石破天惊的发生了，石之轩的妻子碧秀心，竟然就诡异至极的死了，而石之轩呢，则彻底消失在了江湖之上。

    碧秀心到底是怎么死的，不知道，反正她就是突然死了，然后大家都传言说，就是石之轩害死了碧秀心，可是呢，石之轩到底是怎么害死碧秀心的，却又没人能讲出个所以然出来。

    反正大多数人都这么说，石之轩本人也不解释半句，最终，一个残忍杀妻的罪名，就直接扣到了石之轩的脑袋上。

    石之轩到底有没有杀死碧秀心，除了他和碧秀心之外，天下绝对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不论是慈航静斋也好，还是阴葵派也好，甚至包括石青璇本人，都是绝对不知道真相的！

    石青璇老是傻傻的说，他爹总是偷偷的跑到她身旁，想要把她给杀死，然后弥补自己心灵上的破绽，最后破而后立称霸江湖。

    那好，她怎么知道石之轩是想要杀她的，就像杀死碧秀心一样，目的就是为了弥补自己的心灵破绽，难道是石之轩自己对她说的吗？

    既然石之轩都对她讲出自己的目的了，那么，一代邪王连自己的老婆都杀了，怎么在放话之后，就是婆婆妈妈的不动手，而且一托就是十几年的时间呢？

    石之轩到底有什么心灵破绽，需要先杀老婆再杀女儿，把自己搞成一个孤家寡人之后，才能彻底的弥补？

    换句话说，既然孤家寡人的倒霉状态，就是一种完全的心灵状态，那么……，当初干嘛要娶碧秀心呢，又干嘛要生石青璇呢？

    成为孤家寡人，离婚躲到深山里行不行，干嘛非要杀死自己深爱的妻子，如果非要杀完了妻子，再将女儿也给杀掉，那么，能狠下心来杀妻的邪王，怎么就……，不忍心杀女呢？

    最后就是，石之轩重回巅峰的手段，是杀死了石青璇吗，他躲在常安将近二十年，真的是……，再也没有其他的地方好躲吗？

    “三十年来寻刀剑，几回落叶又抽枝。自从一见桃花后，直至如今更不疑。”

    徐子陵心神剧颤，此曲正是石之轩自身的真实写照，而他终闯不过青璇这唯一的破绽，向碧秀心俯首称臣，表白衷情。

    徐子陵不愧是《大唐双龙传》中最聪明的人，他一听石之轩吟诵的偈子，就直接明白了，啊，这就是自己岳父一生的写照呀！

    所以，石青璇绝对就是岳父的第一破绽，拜托，石之轩都已经好了，还有个屁的破绽呀。

    不过，岳父绝对是在向岳母表白衷情，对，这是没有错的，但是，请聪明的徐子陵同学听清楚，他岳父说的到底是什么！

    自从一见桃花后，直至如今……，更不疑！

    石之轩对于碧秀心的爱，是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了，今天不疑，也只是因为更加的不怀疑，更加的爱恋了而已，不是什么狗屁不通的俯首称臣！

    石青璇轻轻把手抽出，举箫凑唇，令徐子陵心弦颤抖的箫音像时光般在她指起指落间流转，破入漫夜绵雨中，一切就像个浓得化不开的梦，彷似苍天正为箫曲怆然泪下。

    作为女儿的石青璇，就比较理解自己的父亲了，所以，她的箫音才是悲伤的，她才会说出接下来的那句话。

    石青璇软弱地靠向徐子陵，全凭他的手轻托粉背，垂首咬着下唇，好一会樱唇轻吐道：“娘到死前一刻……，仍没有半句怪责你的话，她…”接着泪水淌流，再说不出话来。

    石之轩全身抖颤，本是不可一世的魔道霸主，却似无法依赖一己的力量立稳，前后摇晃，双目射出悔疚交集的神色。

    是吧，悔恨、愧疚，而不是……，无地自容！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那简直了，徐子陵就跟个小丑……，基本上没有二样。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念了一堆，他自己都不知道懂不懂的经文之后，徐子陵便认为自己，是帮了自己岳父一个超级大忙，那简直是得意的不要不要的。

    可惜，他岳父石之轩……，用他帮吗？

    “爹”，石之轩安然立定，顶上头发在细雨飘洒中纷纷连根落下，随春风雨四散飘飞，转眼成秃，双手合什道：“成法破法名涅檠，智慧愚痴通般若，菩萨外道同菩提，无明真如无差异。他日石之轩能得证正果，全赖小青璇唤这句爹。”

    这话再清楚不过了吧，他日石之轩能得证正果，全赖小青璇唤这句——爹！

    什么叫邪王，什么叫一见不疑？

    对于自己的武道、对于自己的政治理想、对于自己妻子、对于自己女儿，从来都没有过一丝的怀疑，从始至终全都无比爱恋的人，就是一代邪王——石之轩！

    与其相信石之轩杀了自己的妻子，这种要多恶心，就多恶心的说法，倒不如大胆的猜测一下，石之轩干嘛躲在常安一直不动，他功力倒退的真正原因，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一种感觉很牛哔，却有点儿蠢的看法就是，根本就没有什么心灵的破绽，石之轩非常愚蠢的……，自己废了自己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