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章 弑神之柱
身为大陆顶尖强者的沙漠王亲自演示对于圣阶领域的应用，这对于刚刚踏入六阶，还没有真正属于自己领域的小食人魔来说，绝对是一份价值无可估量的大礼。 戈隆很承这份情谊，因为他知道，这是沙漠王主动在向自己示好，更是表达女王大人毫无折扣的诚意。否则她大可以将自己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力气，积攒的杀手锏，留在应对可能会突然翻脸的戈隆身上。 不过不管沙漠王如何强悍，身体素质多么坚韧不屈，她体内乱成一团的诅咒能量仍未被彻底拔除，全力发动圣阶领域对她来说已经很勉强了，在神圣沙漠阿姆谢将杀气腾腾的沙漠兵团灭杀过半之后，女王大人再一次摊倒在地上，高耸的胸脯毫不顾形象地上下起伏着，竟然像是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虽然说不出话，但是沙漠王的眼角却在打量着小食人魔，眼神中的深意戈隆完全理解，对方既然表达出了善意和诚意，那么现在就轮到自己了。 “六阶战争图腾召唤——弑神之柱！” 这是戈隆献祭海量艾哲红石进阶圣域后，获得的唯二两种萨满神术之一。小食人魔虽然通过“赐福”的方式直接明了了这项神术的使用方法和用途，但是真正使用，这还是第一次。 可怜那些沙漠军团的战士，那些幸存者刚刚才从沙漠王那恐怖的大灭绝领域中缓过劲来，还没来得及重整旗鼓，寻找逃生之路，脚下的大地突然间开始震动，就在他们以为这是沙漠王的领域再次开启的时候，一根根漆黑、粗大、又硬又长的柱子从地面长出，矗立在众人面前。 和以往所有的图腾柱全都截然不同，这些全新的纯黑色图腾有着金属一般的光滑冷硬质感，每一根柱子直径都超过一米，长度更是有十五米左右。柱体表面也不再是那些象征着萨满祖灵神力与荣耀的图腾纹，而是一个个形状不太规则的半椭圆形鼓包。 这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甚至都不知道还算不算是图腾柱的黑色柱体，在众目睽睽之下，柱体表面那些横七竖八的鼓包突然间从中缝处裂开，接着竟露出一只只布满血丝的巨型眼瞳，还有一张张吐出猩红长舌的嘴巴。 整根黑色怪柱，竟然长满了诡异的独目与狰狞的巨口。下一刻，这些诡目眼瞳中光芒汇聚，一阵嗡嗡声响后，竟是从眼瞳中射出一道水盆粗细的赤红光柱，光柱直接洞穿一名精锐战士的胸口，他的铠甲，他的防护魔法，他那久经锻炼的胸膛竟是没能起到丝毫防护作用，在猩红光柱之下，一切物质都好像石蜡一般，在高温光柱下飞速溶解，一位高大的战士，最后只在地面上留下一小摊被烧的通红的肉泥红浆。 戈隆口中喃喃，眼前突然一花，仿佛看到另一片远古战场，天空之上是数以亿计的翼人天使，更可以看到众多庞大无际，或类人或形状诡异无伦的光影隐在天使军团之后的云层当中，散发无尽地威严与神圣。 天界降临之军团如雨点般从空中俯冲而下，他们背后的众神挥手间将灼白的光辉洒落人间，照亮整个污秽的世界，整个世界静止，那画面充斥着无尽的神圣，仅仅只是注视着那静滞地，无声地，仿佛教会壁画一般的场景，都能让唯一的观众，小食人魔戈隆有种想要放声哭泣的冲动…… 然而…… 视线向下方看去，那片污浊丑陋昏暗的大地，满是深不见底的淤泥与令人窒息的浊烟，无数扭曲的生物在泥泞中翻滚，他们痛苦，他们挣扎，他们嘶嚎……他们在圣洁的光芒照耀下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哭叫。 那是罪恶之人承受神罚的场景，那是众神净化大地，谱写伟大神迹的一幕。但是，小食人魔心中的感动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荡然无存，因为在那泥泞中扭曲哀嚎的身影之中，他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看到了妈妈，看到了哈库丽丽，看到了卡桑德拉……他看到了所有他所熟识的身影。 原来，那些罪人就是自己吗？ 下一刻，静滞地画卷再次转动，天界的使徒降临大地，他们手中燃烧着圣火的大剑痛快斩切着地上的罪人，被切割成碎块的罪人们彻底失去了挣扎的能力，最后一一沉入大地之中。 然而他们的怒火、怨念、悲愤、不舍……还有他们身上的血肉。那种种属于人类的情感与生命存在过的痕迹并没有消失，无数的生命，无数的情感在无边无际的大地中扭曲纠结，互相侵蚀融合，大地的污浊被凝聚，最后化作无数根钻破地表怒指天空的黑色巨柱，矗立在世界当中。 无数道血红色光柱撕裂世界，刺破虚空，纯白的天使之翼在猩红之火下化为火雨洒落，哪怕是纵横异界所向无敌的翼人军团，在赤红光柱下也是毫无反抗之力。云层之后的天界众神虚影似乎在因为愤怒和震惊而颤动，他们不再矜持，洒落的圣洁光辉重重叠叠，却因为猩红色的光柱而显得暗淡…… “这就是……‘弑神之柱’吗？”戈隆浑身打了个冷战，眼前的幻境骤然消失，方才那逼真的一幕仿佛清晨的梦境一般了无痕迹，随风消逝。然而，他知道事情绝不是这么简单。由他亲手召唤出来的，这些直指天空的愤怒黑柱，戈隆知道它们绝不仅仅只是萨满祖灵图腾柱这么简单。 究竟，萨满祖灵出了什么事情？那些所罗门王的眷属恶魔又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会将这种对神明毫无敬意，甚至是充满敌意的东西赋予自己？拥有这种禁忌之力，对自己来说究竟是祸是福？ 方才那一幕宛如颂神的画卷，却又充斥着无尽的恶意与真实感，它究竟是幻是真？是幻，他何时会醒来？如果是真，那它所描述的究竟又是哪一场战争？哪一个时代？ 虽然戈隆首先怀疑那就是上古神战时期的某场战役，毕竟有真正历史记载以来，那是上古天界众神惟一一次显露真容，倾尽全力去消灭某个势力。 然而在经历诸多奇异冒险之后，戈隆知道了更多东西，在上古之上，还有太古，十二位魔法皇帝甚至天界众神之前，更有“旧日支配者”留下的痕迹…… 就在戈隆被更多谜团搅得脑子一团乱的时候，战场上已经接近了尾声。弑神之柱的攻击方式非常简单，但却有效至极，那一道道炽红的光柱无可抵挡，无坚不摧，擦中即残，中者必死，不知不觉间，偌大一片区域，除了神游物外的小食人魔，目瞪口呆的沙漠女王之外，竟是再无任何活物留存。 红石祖灵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半空当中，他的目光扫过战场，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然后对着小食人魔说道：“恭喜你，你们，你们要的东西，都凑齐了。” 看到红石古灵，戈隆第一反应便是去查看沙漠王脸上的表情，果不其然，他看到了困惑，嘲弄，还有讥讽…… “这些人，是你指引他们找到我们的吗？”戈隆问道。 “你需要他们，不是吗？” “如果我们无法战胜他们呢？” “毫无区别，你们将成为他们离开这里的钥匙。” “对于你来说，我和他们有分别吗？” “……没有。” 情理之外又意料之中的回答，却让小食人魔有种难以接受的感觉，但是心念一转，他很快就释然了，正如红石古灵漫长而枯燥的永恒生命中需要外界的刺激才能够找到存在的意义一样，他从一开始就不该奢望自己对于红石古灵是特殊且特别的存在。 “那么你之前告诉我的那些，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都是真的吗？”小食人魔抚摸着自己的胸膛，在那里，是被他压缩成纹身，隐藏在身上的大老板卡桑德拉与黑暗精灵黑湖。在步入圣域之后，他的异世界神通也得到了很大提升，能够做到以往做不到的事情。而当他抚摸着这些纹身的时候，才能深切体会到自己并不孤独。 “我对你，还有所有外来者所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在我的根源系统中，并不存在谎言与欺骗。” 戈隆轻轻松了口气，老实的讲，如果这位红石古灵一心一意要欺骗他的话，他还真的没有任何有效的方法。这个世界甚至比独立的空间更加封闭，被困在这里一生一世都是非常正常的。 “这个世界真的能被点燃吗？” “是的。” “点燃之后，你会怎么样？” “我仅仅只是这座燃烧舱封闭之后诞生的自我维护程序，在燃烧舱重新工作后，哪怕只是一瞬间的重启，我也会彻底消失。” 小食人魔彻底无言，就像他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语一样，他也无法对红石古灵那毫无逻辑的行为作出任何指责与质疑。 在戈隆的沉默当中，红石古灵已经收集到了他所需要的助燃剂——高品质的“人类灵魂”。戈隆跟随在他的身后，再次回到水晶圣山。 “接下来，我会用这些灵魂能量重新点燃引擎喷嘴。”他指着应急点火口附近的凹陷区域说道，“当这个世界点燃之后，只有待在那里，喷嘴的精密控制区域，温度才不会攀升到极致，也只有待在那里，你们才能够有机会生存下去。当然，只是有机会。毕竟之前没有过案列，所以我无法绝对保证你们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