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安排
“哈哈哈哈……” 原本在办公室里守着壁炉烤火,听到张利说了满肚子的牢骚,老张实在是忍不住,看着他大笑:“叔益,三郎,我看啊,你还是改个字,莫要叫叔益,叫益达算了。” “……” 憋的浑身难受的张利也有些脾气:“宗长,岂能拿我名字编排?”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抱着茶杯,起身在座椅上走动了一下,跺了跺脚,张德看着他,“哎呀,别人信你一张嘴有甚么不好的?你啊,还是心思太直,换做是程处弼,也比说程处弼,就是长孙冲,有人信他一张嘴,他要是不赚个几万贯出来,那真是白过一场。” “宗长,我岂是靠一张嘴做事的?我是强在业务,不是空口白牙。南朝遗风,我是半点都不想沾的。” “呵!就你还南朝遗风,我那便宜先生都不敢这么说。” 陆老头还真不敢说自己承南朝之风,这里面涉及到的事情有点复杂,跟南朝轮替起起伏伏的地方豪族有关系。 “宗长,要不你下个命令。如今一上班,连录事司那些混吃混合的,也跑来让我给甚么外室批个命运。这是甚么浑话,命运的事情,是我能作主的吗?我又不是司命神,我好歹……好歹也是做了恁多年的实务吧。” “这世道,本来就是信则运,不信则命。袁天罡不就是专门做这等差事的么?李淳风早先也做,可这行市,哪有恁多买卖,他便去学张天师伐山破庙,倒是弄死了不少杂七杂八的番邦淫祀。如今自家倒是成了气候,算是称宗道祖了。” “宗长难不成让我也去学李淳风这个神棍?” “甚么神棍!这是李真人,李仙长!太昊教的大教主,开道传教祖师爷,人家这是事业,千百年后,你我都不能在史书上留下姓名。这老牛鼻子,那可是不一样的。” “……”张利顿时不爽,“宗长还是要我做神棍么。” “做甚么神棍,别人信你一张嘴,还不好么?正好,给你个差事。” “甚么差事?” “清谈的差事,干不干?” “……” 一脸抑郁的张利拎着一叠材料,有些抓狂地回到了办公室,然后关起门来,捧着茶缸开始看材料。 一页页地翻了过去,张利看材料看的有点入神,若有所思:“宗长的意思,我有点明白了。” 腊月还未到,冬月里江阴有吃馄饨过冬的习惯。这个习惯要追溯到春秋去,不过那光景没有江阴,也没有馄饨,不过是别样汤饼。 呼噜呼噜呼噜…… 猛吸了一圈的面皮,大约是遗传了张德,张沔并不爱吃馄饨馅,反而更喜欢吃馄饨皮。至于老张为什么喜欢吃?因为曾经有个工友做的裤袋面特别好吃,然而老张不会做,只好拿馄饨皮切了,假装吃的面,而不是寂寞。 “阿哥,孃孃养了个小弟,你要去看么?” “雪娘不吃了么?” 看了一眼拿着勺子挖馄饨馅的张若水,张沔左右张望了一番,然后小声问道。 “我不要吃皮……” “我是兄长,自然要照顾妹妹。这样,我吃皮,你吃肉。” “好啊。” 呼噜呼噜呼噜…… 啪! 一巴掌糊了过来,张沔一脸懵逼,半条馄饨皮还挂在嘴唇上,而他老子则是看着他:“吃个馄饨,恁大的声响,你作甚?” “孩儿知错……” 哧溜,半条馄饨皮被张沔吸了进去,一旁看着的白洁、郑琬都是掩嘴直笑。老张也是冷不丁地被这熊孩子给逗懵了,憋了半天没笑出来,他要是笑了,有损在儿子面前的威严形象。 “张鄂呢?” “吃了点汤,睡了。” “怎地跟你一样斯文。” “婴孩本就贪睡,这和斯文有个甚么干系?” “罢了,哺乳期妇女激素复杂情绪不稳,我理解。” “你这人,总是恁多的怪话。” 崔珏瞪了他一眼,又问道,“银楚那里,可要添个甚么物事?” “寻常家什,她不甚欢喜。我准备在江边盖个马场,正好荒滩用上,多种苜蓿之类,养个几千匹马还是不成问题的。” “江边还能养马?” 时常翻阅书籍的崔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老张笑道:“你一个痴呆文妇,懂个甚么牧业。这是早就论证过的,我在江阴老家,武德年就养了有三四千匹马。你当我江水张氏只靠钱财,就能在苏州常州眼皮子底下站稳脚跟?还能跟长孙无忌的妹夫一起祭祖?” “皇帝还和你一起祭祖?” “……” “噢,想起来了,原来是张琮。” 只是猛地崔珏又觉得不对,“你在十岁以前就养过三四千匹马?!” “我是祥瑞,你忘了?” “呸!” “注意仪态,还有孩子在呢。” 老张说罢,抄起一块馄饨皮,筷子夹了一点点馅,很是熟练地裹了一个馄饨,然后放在了盘篮里,等会儿一起下锅煮。 这边吃开之后,备了马车,借着天色还不算太黑,便搭船过了江。到了南岸,很快就到了一处宅院,里面同样热闹无比。穿堂过屋,直到内宅,更是觉得莺莺燕燕。不仅李丽质在,萧氏姐妹同样在那里满心惬意地聊天。 暖房内摆着果盘,绒布盖着桌面,上面满是一小堆一小堆的果壳。有阿月浑子的,有小胡桃的,有山核桃的,还有奇奇怪怪的榛子一类的物事。 “阿奴,长安的武氏女,当真这般聪慧?” “那是自然,明则姐姐为人恬静,却是秀慧其中,只论聪明,怕是媚娘也不如她。不过要说大量,还是武姐姐厉害……噢,就是媚娘。” 阿奴剥了一颗核桃,吃到嘴里之后,一脸的欣喜,“噫,是个甜的。” 屋中暖和,她便穿的简单,连个外衫也没有,多是贴身的绒衣,将极好的线条勾勒出来,俨然就是一副最好的画。两条修长如笔的大长腿,交错叠加,伸直了就这么搁在地毯上,更显动人。 “你这女子,怎么又是如此?在屋中便不穿厚实衣裳了么?忘了旧年在长安脑袋热的发烫,说了一堆的胡话?” 张德进来,将大氅解了,自己挂在衣架上,一旁有个新罗婢,连忙将大氅上的尘土冰渣拍的干干净净。 瞄了一眼,张德仔细想了想,实在是想不起这个新罗婢是叫金什么曼,所以便不去想,只是开口道:“有劳。” 新罗婢一愣,但张德已经到了隔壁,听他声音传来:“我裹了百十来只馄饨,也够我们几个吃了。” “还没满月,便能吃馄饨了?” “又不是给孩子吃的!” 说罢,张德便又掀开门帘,再入一间门,大床上,躺着小睡的银楚似乎听到了动静,微微睁眼,却见是张德,便道:“刚喂完奶,两个都睡了。” 床铺上,襁褓中两个紧闭双眼的初生婴儿,时不时地还动一动眼皮。 “可有甚么想吃的?我裹了馄饨,牛肉羊肉的都有。” “也不知怎么了,只是想吃素的,还想吃鲜果。” 银楚也难得没了火辣的性子,容貌依然美丽惊艳,却更加的温柔了。 “橙子要么?还有频婆果。这光景,南海拿来的椰子、荔枝、龙眼,也还是有的。” “这光景还有荔枝?” “这有甚么难的,我让李道兴早就准备好了。吃到你不想吃都可以。” “他一个交州长官,倒是给你做了一回婆子。” “还有气力说笑,看来胃口不算差,少待再喝一碗黑鱼豆子汤,这汤出奶,营养也高。” “我一个突厥女人,要这个作甚?就没听说突厥女人还缺奶水的。” 说罢,银楚还颇为得意地掀了掀衣领,原本只能算挺翘的胸部,此时因为涨奶,鼓胀的根本无法包裹,只得在下乳在垫个毛巾,防止溢奶之后,把腹部都打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