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绝望的林万登
塞里斯三年下旬，奥地利与摩拉维亚边境线上的一处小平原上，数万大军在这里对峙着。 脸上早已没了当初意气风发的林万登胡子拉碴的望着前方远比匈牙利自治会多得多的波西米亚共和国卫队，满脸绝望。 波西米亚共和国卫队是波西米亚共和国成立后建立的军制，实际上就是一种民兵组织。 共和国卫队的名称看上去高大上，但共和国卫队士兵连一件统一的军装都没有，武器也是参差不齐，只有共和国卫队中的老兵才有资格领取到像样的燧发枪，很多共和国卫队士兵手里只有冷兵器…… 这共和国卫队实际上就是马萨利克主导的‘拉炮灰’政策的成果。 波西米亚共和国通过授予荣誉的方式提升共和国卫队士兵的作战积极性，用提供粮食的手段收拢贫民和农奴加入共和国卫队。 以严格的军纪和残忍的督战队制度，来约束共和国卫队士兵。 共和国卫队的来源十分庞杂，具体数目甚至连马萨利克都不知道，因为每一个募兵点都是一直开放着，每一天都会有新兵为了一口饱饭入伍，并被编入队伍。 新兵进入共和国卫队后，只会进行为期三个星期的军训，军训中主要是教导他们训练队形以及明白违抗军纪的代价！ 马萨利克是一个剽窃各国制度的高手，他用法国人国民卫队的方式组建共和国卫队民兵，然后用英国人的棍棒式军训法让这些泥腿子在短期内听话。 然后用一些忽悠泥腿子的大义名分让共和国卫队士兵明白他们在为什么作战，或者说在作战失利后，会面对什么样的惩罚！ 波西米亚共和国从名字上看显得挺民主，实际上波西米亚共和国就是一个专制政权，只不过不是个人独裁方式的专制，而是类似后世寡头制的专制，民主只是相对于上层建筑而已，对下层民众的控制比君主制国家还要严格残暴！ 也就是俗称的来自于‘民主的暴力’。 那些被判处死刑的普通人，绝大多数都是以叛国者的罪名执刑的，一个大帽子扣下，不光人会死，连名声都跟着一起发臭…… 正是这种不人道的方式，才让马萨利克短时间内组织起来庞大的波西米亚共和国卫队。 除了民兵性质波西米亚共和国卫队外，波西米亚共和国也有真正意义的正规军部队，也就是欧陆各国的常备军。 在波西米亚共和国中被称之为近卫军。 全称为波西米亚近卫军。 理所当然的，这也是马萨利克剽窃的拿破仑成果…… 波西米亚共和国从上至下，从军队到行政，百分之八十都是剽窃外国的现成成果，法兰西帝国就是被剽窃最多的榜样…… 不得不说，拿来主义还是蛮好用的，至少现在波西米亚共和国卫队的战斗力可堪大用，在己方兵力远多于对手的时候…… 在严格的军纪和棍棒教育下，波西米亚共和国卫队跟乌合之众有了本质的区别。 马萨利克让波西米亚共和国卫队的士兵从心底里畏惧军法，对督战队发自内心的恐惧！ 每一支波西米亚共和国卫队营队中都有一支督战和执行军法的宪兵队，宪兵队不用直接参加战斗，他们只需要负责督战和行刑，手里沾染的自己人鲜血远比敌人鲜血多得多！ 并且，宪兵队如同正规军一般，拥有整齐统一的制服，制式火器，以及更高的待遇。 宪兵队都是从波西米亚近卫军中筛选出来的‘爱国者’，对波西米亚共和国政府是非常忠诚的！ 本来，马萨利克还想将拿破仑建立的雅各宾政党那一套照搬过来，但被波西米亚共和国的议会强烈反对推掉了，波西米亚共和国的贵族阶级可不是傻子，拿破仑能在法兰西独裁，绝大多数都是靠着雅各宾政党爪牙的辅助！ 议会贵族们可不想马萨利克变成第二个拿破仑！ 马萨利克也没有拿破仑那么大的个人威望，他只是一个被推举出来的领头人而已，跟独裁者的差距远得很。 所以，波西米亚共和国仍然保持着无政党的纯洁环境…… 不错，在这个世界中，政党这种存在被贵族阶级视为洪水猛兽，看作是君主独裁统治的根基，除了英法两国外，其他国家都杜绝政党的诞生，贵族们可不想自己被迫成为君主们的统治工具。 贵族们也不相信自己的国家能如同英国那般，形成势均力敌的两个政治派别——保皇党和自由党。 对于封建气息浓厚的各国政体而言，若是开启政党模式，更容易形成的是类似法兰西的那种一家独大的党派，也就是独裁者手里统治整个国家的工具！ 法兰西帝国中虽然也存在其他党派，但雅各宾党却能轻而易举的挑翻所有的党派，雅各宾党人占据主要政府部门百分之八十的岗位！ 这才是拿破仑能牢牢统治法兰西的根本原因！ 塞里斯大军进入奥地利地区后，林万登立马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境界。 林万登不敢跟塞里斯正面对抗，只能不断派出殿后部队拖延塞里斯的军队，然后向他的既定目标摩拉维亚赶去。 正如马萨利克所预料的那般，林万登是不会向自己的‘衣食父母’传统势力范围进攻的，只会挑选摩拉维亚。 然而，林万登没想到，波西米亚共和国竟然跟塞里斯秘密达成了军事同盟！ 那个‘乡下’贵族出身的首席执政官马萨利克，竟然敢跟玩弄尸体的塞里斯结盟！ 嗯，在大多数欧陆权贵眼里，波西米亚本土贵族都是乡下贵族，谁叫波西米亚这片地区的历史就是被一个又一个异族征服的过程呢？ 不过，林万登最开始知道这个情况时，只是愤怒，并没有绝望。 塞里斯他不敢打，波西米亚那帮泥腿子他还不敢动么？ 哪怕分出了数波殿后部队，林万登仍然能拉出一万多精锐的匈牙利自治会老兵，以及数十万随军家属…… 没办法，连年的征战让奥地利地区和布达佩斯地区的青壮流失大半，再加上林万登非黑即白的屠杀政策，招进来的青壮本就不多，又跟奥地利本土势力火并了一波消耗不少，去掉给塞里斯送人头的殿后部队，能有一万多老兵青壮，已经是林万登硕果仅存的成绩了。 至于随军家属，则是林万登用来安定军心的措施，那几十万随军家属都是有家庭成员进入过匈牙利自治会的，为了避免军心动乱，哪怕是士兵战死，他们的家属也没有被林万登抛弃。 正因如此，匈牙利自治会即便落魄到如此境界也没有散伙。 然而，当林万登饱含怨愤的带着一万多老兵和几十万随军家属准备进入摩拉维亚的时候，却被数倍于己的波西米亚共和国卫队堵住了去路…… 马萨利克不舍得用波西米亚近卫军来消耗，但波西米亚共和国卫队却死多少都不心疼，一出手就是大几万人…… 清一色的青壮男性！ 全民动员就是这么可怕！ 林万登手举单筒望远镜，放眼望去，全是人…… 波西米亚共和国的旗帜遍布荒野，林万登甚至连一个缺口都看不到！ 林万登万万没想到，擅长玩人海战术的他，今天竟然被人海战术给逼向绝路！ 他甚至连撤军都做不到！ 因为那几十万随军家属是不可能跑得过波西米亚共和国卫队青壮的！ 若是放弃那几十万随军家属，剩下那一万多匈牙利自治会老兵很快就会军心溃散，各找各妈逃难…… 所以说，林万登已经没有退路，他甚至连拖延时间都不敢，林万登很清楚，每拖延一天，塞里斯的黑暗城堡就会更近一步！ 等到塞里斯的黑暗城堡到来，那才是真正的无力回天…… “将老弱妇孺放在后面，士兵在前，告诉大家，背后就是自己的亲人，他们后退就会将自己的亲人暴露在敌人的炮火下！ 传我命令，全军突围！ 这是自治会的生存之战！” 林万登的意志很快被传达下去，那些匈牙利自治会老兵看到浩浩荡荡的随军家属缓缓跟在自己后方后，动摇的眼神不禁变得坚韧起来。 他们知道，自己的亲人就在那里，退就是亡，败就是死！ 最重要的是，前方不是那悍不畏死的亡灵士兵，而是跟他们一样有血有肉的人类士兵！ 是人就会怕死，就有击败的希望！ 双方都是没有火炮的苦逼军队，匈牙利自治会是因为不断迁徙不得不丢掉火炮等重武器，波西米亚共和国卫队没有火炮的原因更简单——穷！ 波西米亚近卫军配备的野战炮都不够用，更不用说给炮灰一般的共和国卫队了…… 不过，波西米亚共和国卫队自然有自己一套作战方式。 共和国卫队的指挥官看到匈牙利自治会开始突围后，立刻下达了一连串指令。 庞大的波西米亚共和国卫队以团级为基本单位，开始缓缓向前涌动，以半包围的形势向前走去。 波西米亚共和国卫队就是一队队人拥挤在一起向前走去，大致分为三个层次，第一层次是手持各种火器的火枪手，第二层次是数量最为庞大的冷兵器部队，第三层次是装备最好人数最少的督战宪兵队…… 每一个兵团都是这种配置，层层叠叠如同波浪一般拍向匈牙利自治会！ 人数优势就是有这个好处，可以用排山倒海的压力直接围向对手，并且具备不知多少层的纵深…… 匈牙利自治会就这么面对面接近到了燧发枪的有效射程内，然后停下脚步，在军官的命令下，以交替射击的方式，向前方打出一轮轮齐射！ 这才是真正的欧陆老兵！ 每一轮齐射后，都会有一整片波西米亚共和国卫队士兵倒下！ 嘟嘟嘟嘟…… 在匈牙利自治会排枪响起的同时，急促的冲锋号在波西米亚共和国卫队中响起，正被排枪洗礼的波西米亚共和国卫队士兵，或麻木或激愤或恐惧…… 挥舞着各自的武器，发出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义的嚎叫声，如同野兽一般蜂拥冲向敌阵！ 一排排波西米亚共和国卫队士兵被扫倒在地，一个一个连队被生生打崩掉，然后被督战宪兵队处死一批后，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向前…… 最后，连督战的宪兵队都因为损失惨重崩溃…… 不过，一个团蹦了，后面还有两个三个顶上去！ 很快，匈牙利自治会的前排队伍跟汹涌的人潮撞在了一起，近距离的刺刀拼杀面对波西米亚共和国卫队五花八门的十八般冷兵器，菜刀木棒的身影也能从中看到…… 嗯，主要是为了节约经费…… 不少波西米亚共和国卫队的士兵击杀眼前敌人后，满脸兴奋的捡起他们的武器，兴高采烈的挥舞着。 按照波西米亚共和国卫队的规定，战场上英勇杀敌缴获的武器，将会成为他们自己的战利品。 战后可以将多余的战利品卖给政府统一收购的后勤部门，也可以上交获得功勋，功勋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即可获得晋升！ 当然，功勋也可以换取更好的武器装备和食物。 这就是波西米亚共和国卫队的晋升机制，本来波西米亚政府只想给功勋，不想回收战利品，但波西米亚共和国卫队的士兵成分来源太过庞杂，很多人进来只是为了赚钱和吃饭，对功勋没有任何兴趣，后来为了调取大多数人的战斗积极性，加入了战利品贩卖回收的体制。 果不其然，得知战利品可以换钱和食物后，共和国卫队的战斗积极性属实提升了不少，就是政府开支一下子大了许多…… 好在，波西米亚共和国卫队的战斗任务不多，战利品回收压力不大，还在波西米亚共和国政府的承担范围之内。 匈牙利自治会的老兵在最开始的战斗力取得了极大的优势，一波波波西米亚共和国卫队被击溃，但后续的敌军仿佛无穷无尽一般怎么也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