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偏向虎山行（第四更）
河流下游二十几公里外，一座并不算繁华的小镇。 简单粗糙，但是却足够结实的城门外，一根高大的木杆上，挂着一具尸体。 随风而过，那尸体便在绳子上咣当几下，伸出嘴外那长长的舌头，总是慢着身体半拍钟摆一般晃动着。 几名兵丁挎着弯刀，穿着阔腿的男士木棉纱龙，躲在城门的阴影处，躲避着午时的太阳，没精打采的打着哈欠。 渔农或赶着货车或扛着农具，出入于城门内外，也都是慢慢悠悠，丝毫不见精神，不过这也不奇怪，爪哇岛的物产太丰富了，以至于这里的人哪怕不工作，跑到山里随便寻些野味水果，也不会饿死。 温暖的环境可以保证，他们哪怕只是树叶遮身也不会挨冻。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说的便是这样的人文环境吧！否则这个国家在近代史，怎么会被百十名荷兰海盗便收拾的服服帖帖呢。 城镇深处，一座明显比周围建筑高大上的院落建立于青山绿水之前。 寺庙涂着五彩斑斓的颜色，咏经的声音随着香火烟气飘散与天空之中，弥漫开来。 院子内，正中深处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内，盘膝坐着一个头发卷毛，脸颊消瘦，胡子拉碴，脖子上还带着一圈红线的中年密巫，不是别人，正是巴图。 他的下巴上有明显的伤痕，而且似乎伤的不轻。 而那脖子上的红线，并不是什么装饰品，而是天然便生长在皮肤上的一道印痕。 古志记载：岭南溪洞中，往往有飞头者，故有飞头獠子之号。头将飞一日前，颈有痕，匝项如红缕，妻子遂看守之。其人及夜，状如病，头忽生翼，脱身而去，乃于岸泥寻蟹蚓之类食之，将晓飞还，如梦觉，其腹实矣。 闍婆国中有飞头者，其人目无瞳子，聚落时有一人据。 于氏《志怪》：南方落民，其头能飞。其俗所祠，名曰虫落，因号落民。吴朱桓有一婢，其头夜飞。 王子年《拾遗》言：晋武时，因墀国使言，南方有解形之民，能先使头飞南海，左手飞东海，右手飞西泽。至暮，头还肩上。两手遇疾风，飘于海水外。 关于飞头之人，古籍多有记载，但是似乎没人称之为术术，乃是天生而成，其人多阴，且脖颈生具异相。 这巴图显然属于这一类罕见的飞头之人，仗着一手飞头的特异本领，成为方圆之内，人们以为的神。 细想也是，这货晚上脑袋飞出去，偷听墙角啥的，还真是防不胜防，次日说出镇内方圆谁家谁事，当事者一听，哪能不以为神。 巴图收拾胡须，遮掩伤口，毕竟被以为是神的他，可不应该受伤。 折腾了大半夜，才算勉强遮掩好伤口，说话也顺溜许多，这才招呼人道： “去把蛮屠叫来，我有话吩咐！” 门外小徒弟立马快步小跑，到达寺庙西侧，喊来了一名身高差不多两米，满头红发，目若铜铃的壮汉。 这家伙全身肌肉鼓胀，一条条的铁条肌，好像蟒蛇盘缠，模样恰似修罗，望之让人胆寒。 他来到巴图门前，先是噗通跪倒，然后跪走进屋内，叩首道： “蛮屠拜见密巫大人！” 巴图半闭着眼睛，沉声道； “蛮屠我的武士，神树的祭品就在蒲娜河岸，她和一个盗贼般的男人在一起，不能让盗贼侮辱了树神选中的祭品，去把祭品抓回来，杀死那个贼人。” 蛮屠叩首，声音好像闷雷，道：“遵命，巴图大人！”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门外脚步声凌乱，一个巴图的徒弟一边连滚带爬的奔跑，一边大喊道： “师傅不好了！师傅不好了！” 喊着，已经冲进了屋里，蛮屠照着那小徒弟的脸上就是一巴掌，打掉了三颗牙，嘴里骂道： “胆敢说巴图大人不好了，看我要你的小命！” 那小徒弟忙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哭叫道： “饶命师傅，饶命蛮屠大人，我是急的说错了话，不要杀我！” 巴图看着那小徒弟心中不喜，他很迷信，对说话讲究很多，正常情况下，这样对他说话，等于是诅咒，他肯定会杀人，但是今天他没有，因为他看出这小徒弟真的很急，肯定有什么严重的事情发生。 “你说，什么事！” 那小徒弟磕着头，哭说： “城门两个兵丁被一个拿着好似破木棍的年轻男人打断了腿，风杆上的尸体也被他解下来，那祭品李维娜正趴在她父亲的尸体上哭的死去活来。” 巴图先是一愣，紧接着不怒反笑，声音刺耳道： “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看来神树指引他的祭品回来了，蛮屠去吧，把他们带回来。” “遵命大人！” 蛮屠一走一过之间，用手拽着那小徒弟的脖子使劲一扭，一道年轻的灵魂便消失在天地间。 ********* 城门口处。 李柏天手提着千机棍，不断安抚哭的差点晕过去的李维娜。 谁能想到那巴图如此狠毒，竟因为李维娜逃跑，而迁怒吊死她的父亲。 安慰人这种事李柏天真的很不擅长，现实里，他就是个很不喜欢交际的人，于是面对越哄越哭的小维娜，他便把那份心疼和焦急，全都撒火在两个守门的兵丁身上。 千机棍当皮鞭用，也不燃烧气值，就那么抽打在他们身上，用他们这些刽子手的惨叫声来安慰李维娜的伤心。 城门周围，一圈居民水泄不通的看着场中几人，那原本懒散的眼神，现在一个个都是精神焕发。 李柏天打兵丁，这些居民看着很爽，因为巴图的这些手下，对待百姓真的不咋地。 同样的，他们也知道，一会巴图的军队到来，眼前用棍子耀武扬威的年轻人也是必死无疑，想到年轻人死的很惨，他们也很爽，因为这是难得一见的热闹。 带着这种无论如何都很爽的心情，他们死都不愿意离开，就在这里等待着下一出好戏的到来。 “哒哒哒~~~~~~” 凌乱而密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围观者外围的人转回头看向镇内，当看到蛮屠带着几十名刀兵杀气腾腾，所有的观众，眼睛又是亮了三分~~~ 因为，好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