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急火攻心
看着铁盒里整齐划一的木棍，徐涛问道：“这……什么玩意？” 卜旭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子，他感觉到，自己这么久以来，忽视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他叹口气：“这是蓍草，古代占卜用的，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 徐涛更迷糊了：“占卜，你们家还会这个？” “以前肯定是会的，我们这个姓氏，据说就是因占卜得来的，从我爷爷那辈起，就什么都不会了。” “可是，占卜不是用铜钱的吗？我见过。” “据我爸说，占卜分三个时期，最早是用兽甲兽骨，甲骨文就是这么来的；第二阶段就是蓍草，一共50根，占卜的时候去掉一根，只用49根；铜钱占卜，是最后一种主流占卜方式。其他还有很多非主流的占卜，我也说不上来。” 徐涛轻轻捏起一根，仔细端详，确实是木棍，而且并不笔挺，有隐约的枝杈感觉，拿在手里倒是有些沉甸甸的。 “你说是什么草？这就是树枝嘛。”徐涛小心的放下，疑惑的说道。 “我也不大懂，之前上网查过，这种植物现在还有，确实是一种草，开花很漂亮，能入药，不过，药房里的蓍草，轻飘飘的，没有这么沉。”卜旭解释道。 “那肯定很值钱，哥们，赶紧带走吧，好好保管。” 卜旭叹口气：“本来是50根，放在你这里30根，放在小平房20根，现在那20根踪影全无，我要是带走了，万一再被偷了呢。” 徐涛想想也是，沉思一下说道：“这样吧，你原样锁起来，我求一下我爸，让他帮着保存，恩，我给你写个收据。” “得了吧你，能帮我保存，我已经感激不尽了。这就是个念想，没什么价值。” 徐涛皱皱眉头：“那行，收据我不写了，但是你需要加个封条。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帮你存着了。” 卜旭无奈，手写了一个封条，签上名字。徐涛小心的用胶水贴上，收到保险柜里，然后匆忙离开了。 卜旭还要摆摊呢。 返回的路上，卜旭又求了徐涛一件事，让他找个可靠的人，盯一下自己之前那间小平房。他觉得，如果真有人盯着自己，哪怕对方知道自己临走会带走所有东西，也有可能派人去查看，这毕竟是一个了解自己的机会。 …… 今晚，卜旭兴致缺缺，摊子摆好之后，就坐在后面发呆，有客户就应付一下，没有客户也不去招呼。 太多的问题，需要梳理思路，卜旭心里乱极了。 关于徐涛帮着保存的蓍草，之前卜旭是封好铁盒给他的，并没有告知是什么东西，可是这次，需要当面查看，而且还需要继续让需要保存，卜旭不得不说出了蓍草的秘密。 徐涛是眼下唯一能借助的力量，而且是一份有实力的力量，如果不说出原委，只让他帮着办事，这不符合规矩，也不符合情理。 其实，卜旭原本没觉得蓍草有什么价值，在他眼里，这些草棍不比一把筷子的作用大，甚至就连龟甲消失，精灵的声音出现之后，卜旭依然没有意识到，这些蓍草或许另有作用。 今天下午，发现20根蓍草被盗的那一刹那，卜旭心里满是惊恐，也没想到蓍草的价值，甚至在去徐涛家的路上，满脑子也都是看看父母留下的念想还在不在。 就在盒子打开，徐涛发出疑问的那一瞬间，卜旭突然搭上了那根弦，意识到这些蓍草，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因为龟甲并不简单，而和龟甲一起传承下来的蓍草，怎么可能简单？ 而自从龟甲消失以来，自己之所以没想起蓍草的重要性，是因为那个声音从来没有提及蓍草，这和卜旭潜意识里“蓍草无用”的想法高度契合，所以就选择性的忽略了。 现在，既然有人处心积虑的弄走了蓍草，说明这些干巴巴的草棍，绝对不简单。 那么，会是谁呢？ 首先需要排除偶发性的小毛贼，因为对方没有翻捡自己的其他物品，而且事后还再次伪装了墙壁，就是想拖延自己发现蓍草被盗的时间。所以，对方是有明确目的，就是奔着蓍草来的。 那么，是不是二叔？ 实施盗窃蓍草的行为，其实并不复杂，自己每天晚上在夜市忙碌，回去的时候都在凌晨一点以后。只要有两个人，一人在夜市盯着自己，另一人就可以在小平房里瞎折腾，至于平房门上那把老式挂锁，稍有水平的人就能打开。 而且自己还曾经住院几天，更是对方行动的绝佳时机，完全可以一寸一寸的在房间里摸索，直到有所发现。 以二叔以往的社交关系，调动这样两个人，一点问题也没有。 那好，二叔算一个嫌疑人，会不会有什么其他人觊觎这些蓍草呢？ 想到这里，卜旭突然一下子愣住了，继而浑身哆嗦，眼泪顷刻滂沱而下。 他想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现实，父母的车祸，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逻辑非常简单，如果有人觊觎蓍草，甚至同时觊觎龟甲，那么他们极有可能接触了父母，在遭到拒绝或者条件没谈拢的情况下，制造了车祸，之后对方在没有得到东西之后，又接触了二叔。 这就能解释很多问题。 为什么一直忙碌的父母，会有心情在出事前来了一趟市区； 为什么父母离世后，家里明显被二叔翻动过； 为什么二叔后来撕破脸皮，拿着房子和借款的说事，逼着自己交出传家宝； 还有，父亲虽然喜欢喝两杯，但是开上单排车出去收山货，就绝对不会喝酒，都是在回家之后晚饭时喝两杯，而那场突出其来的车祸，原因却是酒后驾驶。 细思极恐！！！ …… 卜旭呆呆的坐着，一任泪水划过年轻的脸庞，看不见眼前人潮的涌动，听不见耳边起伏的喧嚣，就那么呆呆的坐着，脑子里一阵空白！ 周围的摊贩发现了卜旭的异状，但是大家不知道怎么办，而且大家都知道他的家事，觉得小伙子可能是思念父母了，先让他发泄一会儿吧。 远远的，本来满心怨气的凌小泉也不由得呆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卜旭流泪的样子，也从来想不到，一个男人可以这样肆无忌惮毫不掩饰自己的泪水。 积蓄了一天一夜的怨气立刻烟消云散，今晚旷课的忐忑瞬间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是无边的自责。 我怎么能和他怄气？怎么可以斤斤计较那些微不足道的言差语错，他的父母离开才三个多月而已，他根本就没有走出悲伤！ 凌小泉跌跌撞撞的跑过来，绕过三轮车，一下子扑在卜旭跟前，按着他的肩膀，声音颤抖说道：“卜旭，卜旭，你别哭了，你没事吧？” 卜旭木然的转头，眼神呆呆的，眼睛却红得吓人，就像燃起了两团火。 他直勾勾的盯着凌小泉，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泉…子……我……爸……妈……没……了……” 说完，身子一挺，一下往后倒去。 周围一阵惊呼，好几个人飞快的跑了过来。 …… …… …… 卜旭醒来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团昏黄的光。 他努力的转转头，看到了一盏小小的LED灯，插在一个充电宝上，放置在床头。凌小泉趴在床边，皱着眉头睡着了。 卜旭没惊动她，左右看了看，认出这是自己刚租的那套房子，他正躺在大卧室里。 泉子肯定吓坏了吧？齐大爷肯定出面了，也有可能是徐涛，只有这俩人知道自己的新住处。 这次情绪失控，很多人都看到了，唉，大家指不定怎么同情我呢？ 以前觉得同情很廉价很无聊很心烦，那时候总想装坚强，装作自己没被变故打垮，装作自己可以承担一切，可是现在，真的装不下去了。 接受那些善意的同情，其实也是一件很温暖的事情，就像此刻接受凌小泉的照料一样。 有些尿急，卜旭轻轻起身，打算去卫生间，却终于惊动了凌小泉。 凌小泉一下翘起头，惊喜说道：“卜旭，你醒了？” “我没事，让你担心了。”卜旭歉意说道。 “还说没事，我都快吓死了。”凌小泉心有余悸的说道：“大家都来帮忙，齐大爷得到消息也过来，我才知道了你刚租了这个房子。本来打算送你去医院的，齐大爷找了个懂医术的人看了看，说是急火攻心，休息两天就行。恩，我还给徐涛打了电话，他来看了看，很快就走了。” 卜旭心说，徐涛这个家伙，憋着坏呢。 嘴上说道：“恩，想到了一些事，有些心急了。” “能和我说说吗？我会尽量帮你。”凌小泉小心的说道。 “当然可以，不过现在，我得上个厕所，有些憋不住了。”卜旭无奈的说道。 “呀！你这人！”凌小泉惊叫起来，接着又手足无措的说道：“你……能不能自己走？不用我扶着吧？” “我真的没事。”卜旭翻身下床，慢慢去了卫生间。 凌小泉这才意识到，自己留下来陪护，真不是什么好主意。她立刻紧张起来，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