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梦想是第一次（下）
其实曺诗京坐下来没多久，去洗手间的裴珠泫就已经回来了。 只是她望见坐在林深时对面的曺诗京后，以为是凑巧遇到了林深时的熟人，于是就自觉地没走过去。 “那个，给我就好。我等下自己端过去。” “啊，好。” 拦住了准备去送订单的店员，裴珠泫接过托盘后又望了一眼那边正在交谈中的两个人，嘴里自语：“感觉好像气氛不太好……在说什么很重要的事吗？” 眼见林深时两人一时半会儿应该说不完话，裴珠泫也不好意思占用店内的空位，只好继续靠在柜台边上。 同时她取出手机，一边不时侧头看去，一边想看看有没有人给自己发消息。 “你真的很讨人厌。” “既然是讨人厌的家伙，为什么还要坐在这里和我说话？” “你以为谁都能像你一样吗？能那么容易、那么自在地说出拒绝的话？这件事，我偶妈也是默许的态度。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没人会帮你，除非你想去找我那两个舅舅。” 听完曺诗京的话后，林深时很不理解地看看她，问：“如果你本身也答应这件事的话，我还能理解你现在做的事情。可是你不是像我一样，不喜欢受别人的安排吗？那你现在这么努力劝说我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我是希望你不要一时昏头！阿爸现在和你一样，也没有退路。你以为继承人的名单是想上就上吗？既然参与了竞争，我外公就不可能让人随便弃权。实际上hanshin以后的主人会是谁，还是在于我外公的一念之间。如果他老人家真选定了我阿爸，也就是你的亲生父亲，那么到时候你要面对的压力可就不仅仅来自于家里面了。” “所以你现在是在担心我？” 曺诗京严肃的面容微不可察地僵了僵。 她瞅了瞅林深时，旋即就口不对心地故意说：“别自作多情。我只是不希望因为你而把事情搞得太复杂而已！” “看来你还真是在担心我。” 林深时却完全不吃她这一套，在曺诗京下意识咬住嘴唇的注视中，他失笑般地摇了摇头。 “怎么了？”曺诗京的手又攥紧了提包的细带，“你感觉我现在的行为很可笑吗？” “不是。只是突然感觉你也有可爱的地方。” 听到男人的回答后，曺诗京顿时愣了愣。 “行了，这些不是你该负担的事。我知道你觉得你和我的关系虽然不算亲近，但有些事由你来说也许效果会更好。然而你真认为我会那么轻易地认输吗？现在把后果说得再严重也没有意义，等到我将来真撞得头破血流再说吧。所以现在不要和我说这些，你以为老爹那边现在为什么会这么安静。说是让我好好想想，不如说是他给我的准备时间。” 曺诗京忍不住问：“准备什么？” “还能准备什么？”林深时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准备和他对抗呗。只是现在有些事我还没想好。” 曺诗京一语不发地凝视他，片刻后才神色复杂地说：“你真感觉自己有胜算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刚刚说的梦想不也是这么一回事吗？” 曺诗京点了点头，低下脸去，过了几秒，她就冷不丁地换了个话题说：“那盆花是怎么回事？” “嗯？”林深时故作疑惑地看向她。 “别装蒜。我一开始就发现了，你似乎不想我去在意那盆花。这是什么？你和刚刚坐在这里的那个女生的定情信物吗？” 林深时面色古怪，曺诗京抬头和他对视，像是确认了什么，这才语气稍缓地颔首说：“看来不是情人。也对，你也不像我们圈子里的那些家伙一样是个花心鬼……至少目前不是。” “如果你把最后半句话收回去，我会更高兴。”林深时也恢复了平静。 “以后的事你也说不准不是吗？也许你以后也会成为一个花心鬼呢？”曺诗京忽然用了一段林深时颇为耳熟的句式来回复他。 说完，不等林深时反应过来，女人就板着脸提包站起来。 “我开头说过的话你应该还记得吧？像今天这样的行为，我只做一次。你到底要怎么做，随你自己。只是……我不希望在这件事里有人受到伤害，不管是你，还是阿爸。” 曺诗京刚要转身离去，突然又想起什么，蹙起眉头问林深时：“我听说那丫头明天要出去旅游了？” “你说的那丫头指谁啊？”林深时头也不抬地问她。 “呀。” “要想像大人一样做事情，首先自己不要像是小孩子。饮溪还有两个月才上大学，你也一样吗？” 被林深时噎了几句，曺诗京暗暗磨了下牙才不情不愿地改正说：“我说饮溪……她出门旅游的话，这周末应该不会回来了吧？” “你怎么突然关心起她了？” “我只是在想这周能不能安排她和阿爸见见面而已……顺便帮你们缓解下关系。”曺诗京咕哝说。 林深时这才沉默地抬起头看看她，而后神情隐约柔和了几分，说：“你放心吧，有些事她自己有分寸。” “嗯？这是什么意思？”曺诗京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总之就是那么回事，难道她还有可能取消掉旅行计划吗？” 曺诗京一听也是，想了想就意兴阑珊地说：“知道了，我走了。” “嗯。” “我说我要走了。” “所以呢？” “难道你连起来送送我都不愿意？” “你是幼儿园的小孩子吗？还要家长亲自送到门口才愿意走？” 林深时的回答效果很好，曺诗京扭头离开的时候，手里的那只提包差点没甩到他脸上去。 “这对母女，骨子里还真是意外的相似。” 目送那道气呼呼的窈窕背影推开店门走出去，林深时小声感慨了一句，嘴角却含着淡淡的笑意。 他转头四顾，感觉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站起身来走向了店里的柜台。 等到站在柜台内的店员忍住笑意地向他暗暗指示了一个方向后，他好奇地走过去一看，才看到柜台边上角落里蹲着的那道娇小身影。 她私底下的穿着风格偏向中性，很常见的灰色衬衣被她挽起袖口，露出两截白生生的手臂，头上戴住的鸭舌帽完全遮盖住她的面容，使得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玲珑小巧。 “为什么不干脆回来坐下？”林深时看了眼旁边柜台上放置的托盘，心里面就大致明白过来，好笑又无奈地开口说，“或者找他们要张椅子也行，这样子搞得我反而不好意思了。” 骤然听见男人的声音传来，本来专心致志的裴珠泫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略显迷糊地仰起头看去，眼神分外无辜。 不过也因此让林深时看清楚了她之前是被什么给吸引去了注意力。 “这游戏叫什么？《打地鼠》？《打兔子》？” 看到男人伸手端起托盘的动作后，裴珠泫终于反应过来，她连忙羞赧地用手去遮盖她手机屏幕上完全可以用“幼稚”两个字来形容的卡通游戏画面，想要站起来解释几句。 谁知道蹲了一会儿就有些发晕，脚下略微踉跄，好在一只手及时扶住了她的胳膊。 “看来我之前点错了，裴小姐你应该多摄入点糖分才行。” 听到男人有意缓和气氛的莞尔调侃后，裴珠泫一边耳根发红地松开了自己下意识紧抓住林深时手臂的双手，一边就想从他手里接过托盘，“让我来吧。” “行了，让我们好好喝完这些饮料，然后我就继续在街上逛逛，而裴小姐你就快点赶去工作吧。今天麻烦你出来一趟了。” 裴珠泫口罩下的嘴唇抿起，最后还是默默地选择跟在林深时身后，两个人一起走回了他们原先的座位上。 “那、那个……”等到面对面坐下来后，裴珠泫也像是鼓起勇气，对林深时说，“其实本部长您没必要对我那么客气，您叫我‘艾琳’就行了。” 林深时闻言眨眨眼，也没问裴珠泫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微笑地问：“可是‘艾琳’这个词指向性会不会太强了点？以后没准我们还有私下见面的时候。” 裴珠泫也没想到这一块，纠结了会儿就说：“那么……直接叫名字，‘珠泫’怎么样？” “珠泫？” “嗯……嗯！” 压下了一瞬间心里涌起的那丝异样，裴珠泫尽量用镇定的口吻说：“私下见面的话就这么称呼，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