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回 灭口

    数日后，要离回到了吴国，吴王盛情迎接，并向天下公布了刺杀庆忌乃他与要离之计。

    “爱卿，你为我，为了我吴国，甘于自残身体，牺牲家人，立下不朽之功！你说，你想要什么，官位，财富还是赏侯封爵，你尽管说！寡人绝不推辞！”阖闾心情大悦，对要离越看越喜欢。

    “吾王，庆忌虽叛逃吴国，但也是难得的勇士，要离杀庆忌，不是为了当官发财，而是为了吴国的百姓远离战争，免受战乱之苦。”要离一脸悲戚：“要离虽对得起天下，却唯独对不起我那死去的妻子。”

    “这个容易。”阖闾一听明白了：“本王一定按国礼，厚葬你的妻子！以示她对吴国的贡献！”

    “要离谢过吾王。”要离说着鞠躬下去，可当他再次直起腰时，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一柄短刀，正是刺杀庆忌的那柄刀。

    “你，你要做什么！”阖闾吓了一跳，赶紧向后退了几步，侍卫们也纷纷涌上前来。

    “吾王，我死后，将我与我妻子一并合葬吧。”要离说完仰天长叹：“玉儿，为夫不仁，这就来陪你了！——”

    说完，要离一刀割断了自己的喉咙，当即倒地而亡。

    “呵呵，勇士足矣，第一不敢当。”要离憨憨的笑了。

    “好啊，好啊！”高渐离心花怒放，原想自己已有五成把握，再来几个帮手，以便提高胜率，现在可好，连专诸和要离之辈都参与进来，以在场三人的实力，莫说杀个霸王，便是让他们去央家杀武圣，都未尝不敢想。

    “甚好，甚好。”专诸也笑得跟花儿一样：“看来此行，有胜无败啊！只不知那小兄弟，又是何人？”

    “我看，他是何人，已不那么重要。”高渐离微微一笑：“现在，我唯一希望的是，他能明白我的用心。”说完，高渐离将目光投向了树林。

    “难道……”要离一凛：“大哥，你的意思是要把那卖家……”

    “呵呵，果然还是大哥算无遗策。”专诸闻言恍然大悟：“这种情报，可以卖一次，就可以卖二次，只有卖家死了，我们方能独享其成呐！”

    “哈哈哈哈——”说到这里，三人会心的大笑开来。

    森林中，万籁俱静，只剩一前一后两个孤独的脚步声。前者忽快忽慢，不甚安稳，后者则步伐匀称，闲庭漫步。

    不知为何，沈笑愁有些后悔，他觉得，似乎自己选错了人。那个力士看起来虽强壮，但也只是强壮罢了，不像身后这位，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

    自打两人离开夜市，这个袖珍男子便一言不发，埋着头，看着脚尖，不急不缓的跟在自己身后，自己慢，他也慢，自己快，他也快。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走到自己身侧，更不会走到自己身前。

    沈笑愁想起了在夜市时，也是这样，等所有人都走完，快切入正题时，男子才像幽灵般从众人身后悄悄钻出。

    “也许，是他的习惯吧……”沈笑愁安慰自己到。

    可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事情有这么简单。一切都太顺利了，从拍卖情报，买家现身，谈妥价格，到现在看似平静的离开，都太顺利了。

    这个世上，只有最坏的可能才会不期而遇，最好的可能，往往都会无故失约。沈笑愁办事，从来没有这么顺利过，所以，他总觉得，今天也不会如此顺利。

    “我说，小兄弟。”沈笑愁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说到：“再有几里地就出树林了，要么，你就别送了吧。”

    “早些回去，好跟他们一起商量商量接下来的事。”沈笑愁说着转过头，却突然愣住了。

    袖珍男子不见了！

    “小兄弟？”沈笑愁嘴角抽了抽：“你？你还在吗？”

    “别给我开玩笑啊，我这人……开不起玩笑的……”沈笑愁努力挤了点笑，却比哭还难看。

    “不，不会自己回去了吧？”沈笑愁猜想着这个最好的可能。

    “可，可他是什么时候回去的？”沈笑愁纳闷了，他甚至忘了，袖珍男子的脚步声是从什么时候消失的。

    “好吧，不管了，赶快走！”沈笑愁深吸一口，脚下用上了力，一路朝着梦都方向小跑起来。

    跑着，跑着，突然，那个熟悉的脚步声再次在沈笑愁的耳边响起。

    “谁？！”沈笑愁背脊一凉，突然转过身，却只看到一片漆黑的森林，脚步声也随着他的止步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兄弟，是你吗？”沈笑愁对着空气问到，空气没有回答。

    “呼……”沈笑愁咽了口唾沫，一发狠，狂奔起来。可当他一开始狂奔，那个魂牵梦萦般的脚步声便再次响起，不同的是，这次的脚步声似乎离他更近，就像紧贴在他身后似得，甚至沈笑愁的后颈都依稀感觉到对方吐出热气。

    “停！——”沈笑愁一个急停，猛得一个转身，眼前却依然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小兄弟，我们有话好说，行不行？”沈笑愁是真的怕了：“要不，我把刚才高渐离给我的钱分你一半？行不行？”

    “你，你究竟想要干嘛？！”沈笑愁明知答案，却依然忍不住问出了口。

    “你，你不会真的要杀我灭口吧？”沈笑愁的精神已几近奔溃：“高渐离可是让你保护我离开的，你要杀了我，回去没法交代的。”

    “你究竟在不在啊？”沈笑愁用力扇了自己一耳光以保持清醒：“你再不现身，我可真走了！”

    “那，那我走啦！”沈笑愁心一横，猛得转回身子，准备全力冲刺这最后一段林中路。

    可就在他转回身子的那一瞬，一柄缺了口的短斧一闪而过，如黎明前的最后一抹月光，黯淡的，晃过沈笑愁惊恐的双眼。

    冷，是沈笑愁胳膊上传来的第一个感觉；热，是沈笑愁胳膊上传来的第二个感觉；痛，不算很痛，却依然有些痛，是他的第三个感觉。

    沈笑愁缓缓侧了侧头，却发现，自己的左肩之下，已空无一物。

    “噗——”一声轻轻的，却也骇人听闻的声音，在沈笑愁脚下响起。他低下头，看到了自己的左臂，完完整整的从自己身上被切下的左臂。

    “啊！——”沈笑愁一声惨烈的尖叫。

    “唰——”斧光再现，沈笑愁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右臂听话的离开了自己的躯体。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一阵密集的斧光过后，沈笑愁已躺在地上，笑着，绝望的笑着，缓缓的沉入了永恒的黑暗。

    地上散布着沈笑愁的躯体四肢和五脏六腑，还有一柄鲜血淋漓的短斧。

    到死，沈笑愁都没看到杀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