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攻山
裕如大师大喝一声，伸出一掌朝后印去。砰的一声，汪文清伸出玉手与裕如大师对了一掌，然后顺势向后退去。 被众人簇拥著的裕如大师，此刻面色已经稍好，但黑雾冥蛇何等剧毒，便是在他脸上，也隐隐望见黑气，薄而不散，不过尽管如此，他神志却还清楚，深深呼吸之后，道：“快将这孽障擒下，好好审问。” 南天转过头来，道：“师兄放心，有我在。” 裕如大师大口喘息，但心倒放了一半，点了点头，向他看去，正待说：“那就……” 他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南天在他眼前的那张脸，突然从焦急神态，变得狰狞无比。也几乎就在同时，裕如大师腹心一凉，瞬间剧痛传来，身子大震，原本移往右手压住毒势的一身精元，突然消散。 “啊！” 裕如大师一声大吼，左手倒切下来，南天左手立刻迎上，两相撞击，南天身子大震，倒飞出去，落到玉清殿门前，片刻之后，嘴角缓缓流下一道血痕，但神色间却在冷笑。 在他右手之上，横握著一把短剑，晶莹如水，一看就知非是凡品，却是他将插在腰间的那把匕首重又拔了出来。而此刻剑身之上，血痕累累，鲜红的血，从剑刃之上，缓缓地一滴一滴流了下来，滴到大殿上的青砖之上。 刚才还一片混乱的人群，突然都安静了下来，如死一般的寂静。 裕如大师墨绿色的道袍，腹部之处转眼间已然变做了深色，他整个人的脸色也顿时苍白之极，只是，他此刻脸上的惊愕之色，却远远胜过了身体上的痛楚。 “你，你做什么？”他嘶哑著声音，向著站在大殿门口处的南天，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此刻，甚至连林浩然，陈渺渺等，也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个个张大了嘴，望著那个曾经是这邙山派上最有权势之一的人。 “我？”南天仿佛突然变做了另外一个人般，猖狂地大笑出来：“我在暗算你啊！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说著，他用手一招，半空中的黑雾冥蛇顿时向他飞去，转眼间消失在他袖袍之中。 “快抓住他们，莫让魔教妖人逃脱了！”也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其他人方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骤然之间喊杀之声四起。 林浩然再也忍不住，声音中带著困惑与惊骇，大叫道：“师叔，你、你疯了吗？” 南天向他看了一眼，随即目光又落到了站在林浩然身边但神色几乎与他一样的易珍儿，还有更多的邙山派弟子，甚至于其他青龙寺各脉的弟子，都用一种看待疯子般不能置信的眼光望著他。 “哈哈哈，疯了？是啊！我早就疯了！”南天仰天大笑，神态仿佛也带著一丝疯狂。 汪文清躲过几名弟子的纠缠，飞身来到崔后卿身侧，与他和南天并排而立。却见大多正道弟子，包括林浩然和陈渺渺此刻正围在裕如大师的身边，或是拿着解毒丹药，或是传输真元，正忙得不亦乐乎，只有几名无关紧要的弟子，遥遥拱卫在人群四周，与他们对峙着。 崔后卿此刻呆呆地立在大殿门口，看着大殿慌乱成一团，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他此刻脑海中波涛汹涌，此刻已经乱成一锅粥。黑雾冥蛇，黑雾冥蛇......他不停地念叨，此刻眼前的画面早就回到了六年前的那个夜晚，叮，一声剑鸣，风起云涌。 “原来是你？”崔后卿忽然面容扭曲狰狞可怖，他抓住南天胸口使劲撕扯，还没出手便被汪文清拉了回来。 “禀副教主，当年的事实属无奈，如今应当同仇敌忾，共同对付正道，还请副教主原谅当年所犯的错！”南天虽是这样说，但身体慢慢朝着远处移动，好像欲要逃跑的样子。 眼见崔后卿悲愤至极，南天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调和，于是从怀里掏出一根窜天猴，朝天一拉，一道流星般的火光，窜天而上，蹦的一声在半天空爆炸了。 “哈哈，攻山开始了，小爷可不陪你们玩了。”说着，南天一纵身便要飞天遁去。 “快，就是他偷袭的师叔，莫要让他逃脱了！”不知是谁大喊一声，于是人群中除了林浩然还在扶着裕如大师，其他人纵身上前将崔后卿等三人围住。南天刚刚飞起的身影却是被一道仙剑截住，硬生生的压了下来。 “你背叛了整个正道，还想逃跑？”那边裕如大师语气森然道。 南天忽然大笑起来，道：“是，算你厉害，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有人会收拾你的。” 裕如大师面色肃然，冷然道：“是谁？” 大殿之上，众人屏息，青龙寺弟子面面相觑，而站在一旁看到青龙寺大乱的易门、邙山派一众人等，却也是面色尴尬。 裕如大师笑声不绝，便在这个时候，忽然从玉清殿外的遥远处，传来了浑厚的声音：“裕如老贼，百年不见，看你风采如昔，可喜可贺！” 这声音如雷鸣一般，隆隆传来，片刻之间，通天峰外突地喊杀声四起，山前乱成一片，慌乱声中，远远的竟似有人大喊：“魔教妖人杀上山来了！” “什么？” 青龙寺门人尽皆失色，裕如大师倒吸了一口凉气，与林浩然一同指著南天，几乎不可置信地道：“你，你竟敢背叛师门，勾结魔教！” 南天狂笑道：“不错，我就是勾结魔教，那又怎样！在我看来，正道藏污纳垢，比魔教还不如！我为了匡扶正义，就算身入地狱也不在乎，何况是勾结魔教？” 崔后卿两只眼睛隐隐泛红，死死地盯著南天的身影，口中仿佛还微微念叨著什么：“是他，是他，一定就是他……” “什么人？” 青龙大殿外同时响起了青龙寺弟子的几声大喝，但只听刷刷几声，似是有高人御空而至，随即砰砰几声，数个青龙寺弟子跌了进来，翻滚於地。 门口处，闪现出了四道人影，正是魔教的四大堂主，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青龙和白虎站在中间，朱雀和玄武站於两侧，四人向这大殿里望上一眼，缓步走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一位中年人，只见他长袍加身，也并不见得有多尊贵，可是很显然的众人都以他为尊，张口发令莫敢不从。 那中年人缓步走近，口中发出“啧啧”的声音，笑道∶“道玄老友，百年不见了，你可还好？” 裕如大师身子震了一震，瞳孔收缩，冷然道∶“魔主！” 魔主大笑，道∶“正是我这个老不死。百年前在那青龙寺山脚败在你的剑下，如今又见你风采如昔，真是不胜欣慰！” 裕如大师目光向那四个人一一看了过去，与此同时，从玉清殿门外陆续又走进了数十个魔教之人，看著这些人的气度架势，只怕无一人是好相与的，多半魔教这百多年来的实力，都在此处了。其中众人见过的，便有天神教的青龙、玄武等等都在其中，至於其他的人，多半也是天神教的高手。 而在远处，喊杀声越来越响，不时听到绝望嘶吼，往日如人间仙境一般的青龙寺山，此刻彷佛被血腥笼罩，恍如地狱。 裕如大师深深呼吸，勉强定住心神，今日祸起萧墙，外敌竟又长驱直入，不问可知乃是青龙寺这百年来最危急的时刻。他身为青龙寺这个千年大派的至尊掌门，绝不能让这份基业，毁在自己手中了。 这时，忽然听见一声“无量天尊”，却是林浩然只身挡在裕如大师身前，面上有淡淡微笑，道：“裕如师叔，自古邪不胜正，我邙山派一脉，从来与青龙寺并肩抵抗妖魔邪道，若有差遣，尽管吩咐。” 裕如大喜，也几乎就在同时，易门的那些人，也以易珍儿为中心，同时站了起来，站到裕如大师身后。 一时之间，整个正道同仇敌忾，重新又凝结到了一起。 乍一看去，魔教四大堂主都是微微变色！ 魔主转过头去，向脸色微白的南天皱眉道∶“这些人怎麽会在这里？” 南天恶狠狠地道∶“这些假道士和易门的家伙都是今早突然到达青龙寺，事先并无消息，我措手不及，无法报信。” “不是说明天攻山吗？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崔后卿身体摇摇晃晃，神情间很是慌张，显然已经措手不及。 “哈哈，我的副教主，今日为我圣教立了大功，果真不亏是我魔教一员。”却是魔主伸出右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经这一挑拨，正道之中，有人恶狠狠的怒骂一声。崔后卿抬头看去，正好看见昔日的师兄弟们，拿眼恶狠狠的看来。 “对不起，后卿贤侄，是我骗了你。我们知道你肯定提前报信，所以我们便提早攻山了。”身后，汪顶天来到崔后卿身后，悄悄附在他的耳边，悄声解释道。 “原来，你们自始至终都没有信我？”崔后卿忽的转过身体，双手揪住汪顶天的衣领，愤怒的问道。 “贤侄，你来魔教时日尚短，你不知道咱们这位魔主的性格，哎！”汪顶天移开双目，不敢再看她苍白的脸庞。 “嘿嘿！”一声冷笑，却是站在魔主旁边，被魔教众人拱卫的南天，神色骄横，冷笑道∶“百多年前，我圣教前辈一样是以我一教之力，与你等四大派争斗，难道我们今日便怕了你们不成！” “说的好！”喝彩声顿时响起，不少是来自站在他们四大堂主背後那堆人群，便是在他旁边的魔主也抚掌而笑。 “今日就让你们看看，到底是我们伏诛，还是你们受“死！” 这一句话他说的是猖狂无比、睥睨众生，正道中人无不变色，面露憎恶，尤其是最後一个“死”字，南天还似乎特意加重了口气，大有讥讽之意。 裕如大师冷笑一声，刚要说些什麽，却只见魔教中的南天似乎最没耐性，一挥手，顿时所有的魔教高手手中身上都泛起各色光辉，显然立刻就要动手。 正道中这里青龙寺、邙山派众人立刻都凝神戒备，知道眼前便是百年来最为凶险的一场正魔大战，裕如大师低声颂道∶“阿弥陀佛，善哉，善┅┅” 不料他一句话还未说完，异变陡起，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前方魔教中人身上的时候，突然十数道光芒在正道人群之同时泛起，其中更有两道锐芒，直直打在普泓毫无防备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