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行至绝顶我为峰！
天空蔚蓝。 海岸连绵，波涛不兴。 今天的阳光很好，碎金般的光芒自天空洒落，笼罩在海岛之上，舒适怡人，让人懒洋洋的。 海面风浪不起，水波浩淼，波光粼粼，沉鳞竞跃，偶有微风掠过，激起细小浪花。 这样的天气，本最适合躺在沙滩上晒太阳。 严涉与小老头就处在沙滩上，立足于阳光下，他们却没有晒太阳吹海风的心思。 二人静默的凝视着对方。 小老头首先道：“我叫吴明，口天吴，日月明。” 严涉道：“魔主邪无上，想必你知道我这个名字。” 小老头露出一个笑容：“不错，最近你的名字可谓如雷贯耳。” 严涉道：“以你的本事，要想成名，也不过顷刻而已。” 小老头看了看远方浩瀚的海面，缓缓道：“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与这辽阔大海，无尽天地相比，我辈又算什么，人世的虚名又算什么？千百年后，谁不是一把黄土，谁又来的高贵低贱？” 严涉道：“以道观之，物无贵贱；以物观之，自贵而相贱；以俗观之，贵贱不在己。以差观之，因其所大而大之，则万物莫不大；因其所小而小之，则万物莫不小。” 小老头笑道：“这是庄子的话，外篇秋水。黄河水伯见百川之水涌入自身，波澜壮阔，自以为天下没有比自己大的，直到遇到大海，才明白自己的渺小，后来海告诉他，比起天地宇宙，海也只不过一粒尘埃。寰宇之中，大小贵贱皆无分别，只因皆渺小皆浩瀚，唯人有分别心。” “道人不闻，至德不得，大人无己。”严涉眺望远方：“正是知晓自身渺小，所以岛主才远避尘俗，超然物外，在这小岛上下天下之局？” 小老头淡笑道：“非我不争，而是天下已无人可与我争，至少在遇见你之前是这样。” 严涉点头道：“遍数古往今来，能与你我并肩者，也不过寥寥，屈指可数。” 二人同时生出一种寂寞孤独。 非我小天下，能高而已。 小老头身上忽然涌现一股无上的霸道，一步跨入大海之上：“我身所立，已是顶峰；我身之下，俗人亿万；我身之上，唯见苍穹！” 只见他赤足立在海浪之上，身子没有一分一毫陷入水浪之中，徒步行于大海，俨如神明，与无量海水、浩瀚天地融为一体。 他远远的道：“自幼习武，二十岁有成，遍寻天下高手论道，十年间力挫少林武当昆仑峨眉众多高手，败天下第一剑客于庐山之巅，只手格杀魔教四大天王，斩魔教教主于天山绝顶，纵横天下，难尝败果。” “后居于海外荒岛，二十年间不出一步，自诩宇内无敌手，与天地争雄，混冥碧海，合体自然，终臻武道神话，无奈得道虽易，守道艰难，终是止步天人之门。” 他脸上有着说不出的遗憾。 “你也困在禁忌之前么。” 小老头没有回答什么，忽然伸出了手，一股无法形容的浩大气机顿时蔓延海面，方圆百丈之地，海水翻涌，惊起滔天巨浪。 严涉神色一变，赫见万千水浪卷动，化为九条水龙，咆哮着涌向他所在的沙滩。 “来的好！”他大喝一声，周身卷起巨大漩涡，通体变得如同寒冰，正是得自玉罗刹身上的明玉功。 玉罗刹身上没有秘笈这东西，但他的身体本就蕴藏了那已推至第十重的明玉功一切奥秘，凭借四照神功的能力，严涉自然能够研究出明玉功。 轰！ 漩涡所过，四周海浪犹如巨石一般轰隆碰撞着，水花迸溅，浪头有着十余丈之高，蔚为壮观。 水本就是世上最可怕的事物，看似柔弱，实则最为可怕，无坚不摧。 小老头精通天下武学，但一身根基却都在这水上，在这无穷大海，唯有能够包容万物的海洋，才能容纳万千武学，铸就一位武道大宗师，武学神话！ 碧海无量，这就如同严涉的生杀之道，乃是小老头修为的根基所在，武道箐华。 “生杀在我，予取予夺！”“碧海无量，天道自然！” 一个是窃取天地气机供养自我的魔头，一个是寓形宇内，合身海天的道者。 道魔顶峰，天人论战！ 小老头首先一推掌，万千水浪升腾翻卷，一道道水龙飞起，带着庞然的冲击力笼罩严涉。 后者眸眼冰冷，浑身散发奇异光芒，身体如同透明，双手却金银灿烂，仿佛神人在世。 水浪席卷过来的时候，赫见巨大漩涡旋转，无形的真气充斥四周，形成一股风暴。 蓬！蓬！ 水浪碰撞，层层叠叠，白亮的水花飞溅，发出轰隆怒吼，四周沙滩上的岩石尽数被冲入，很快化为齑粉。 对峙的二人，身影陡然交错。 严涉抬掌屈臂，金银之色夺目璀璨，以一招“苍龙探爪”抓向小老头胸膛。 后者轻喝一声，声如洪钟，乃是一种罕见的音波功夫，同时十指擒拿，扣向严涉脉门。 无相神功气墙凝聚，无相无形的真气冲散涌来的音波。 严涉探入的手掌忽然一握，变成拳，打向小老头，后者扣脉不即，顿时变招，衣袖一挥，顿时磅礴水浪卷来。 金色的拳头与层叠的水浪碰撞，顿时几起数十道巨浪，天地为之失色。 二人很快又颤抖到一起。 拳脚、掌指，乃至一根头发、一滴水珠、一口气机，在他们身上皆是足以杀人的利器。 魔教、少林、武当、峨眉、昆仑、华山、点苍、丐帮乃至密宗、星宿海等门派的武学，一一被使出，众多江湖上登峰造极，被人趋之若鹜的绝学，被这他们肆意使用。 海浪在翻滚，风暴在席卷，严涉二人眼中战意越发高昂，似要与天地比高，与宇宙自然争锋。 一拳一脚，皆蕴藏千万斤气力，一招一式，皆容纳万千武学，乃是江湖千年以来武学的最强统合，神话对神话。 一眨眼的功夫，二人就已进行了千百次的碰撞，其中的精彩与激烈，超越一切江湖人的想象。 如此，持续了一天一夜。 二人已经远离了小岛，在大海深处激斗，强如宫九也完全无法接近，故而无人有幸目睹这空前灿烂的一战。 突然，小老头大吼一声，体内似有什么东西打开了，无尽大海为之沸腾。 严涉凝重望去，赫见他脚踏海浪，原本有些秃顶的头发忽然就长了出来，水蓝色的，迎风飘扬，不为凡人所有。 小老头一瞬间仿佛年轻了三十岁，变成一个高大俊朗，体魄魁梧，蕴藏支撑星空之磅礴大势，俨然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