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图将穷
哪怕是在鬼先生普及，阴司包揽大宗物流的时代，洪荒仍旧是相对闭塞的，知识方面关乎人族根本，这才能让县城拥有和大城市相同的教育资源（毕竟老师是鬼，物质需求不高，地府统一调派），但小人书，说书先生这种需要地方经济基础才会变得繁荣的娱乐业，小县城就很难比得上大城市了。 就拿葫芦兄弟们过冬的宁远县来说，多少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县城，人口大概十万左右，茶楼酒馆倒是有那么几处，但勾栏瓦舍总共就三家，青楼更是一家没有，讲故事的也都是本地茶楼酒馆自家的员工，只能说是润色一下话本，连正经锻炼过口才文笔的说书人都算不上。 这种县城里，能有杂书卖还是因为如今纸墨便宜，但就算再便宜，普通农家又能拿出多少预算给孩子买书？哪怕是给自己买都得考虑一下吧？ 需求决定市场，宁远县除了一些不能卖给葫芦娃的成年人故事（偏偏这种才是卖的最多最好的）外，基本都在当初那个箱子里了，如今，大家都在书荒。 然而，面对葫芦娃们的殷殷期待，袁先生的回答却是第一次让他们失望了—— “这我可没办法，平安县离这边也就那么远，那边有的书，这边也都有了。” “怎么这样啊……”葫芦兄弟们都很失落，唯有二娃抱着几本书很是开心，不患寡而患不均，看着这个画面，穿山甲觉得自己又懂了。 不过紧接着，袁先生却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忽然道： “不过……” 两个字出口，葫芦娃们的视线顿时再次露出希望的神色，袁先生却是露出一个优点古怪的笑容道： “名著还是有些的，都是当年徐公留下的，虽然不如话本好看，但多读读对你们有好处的。” 说着，就拿出了一些诸如增广贤文、徐公对韵、警世恒言之类的书本。 “这些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大娃不屑的看了那些书一眼，袁先生却只是摇摇头道： “那我也没办法，毕竟这种小县城，等大城市的话本印成书传到这边来，往往都要慢好久……” 袁先生说完，又和白老汉攀谈了几句，带着蛮奴与车队离开了。 躲在地下的穿山甲见状，立刻追了上去，过了好些个山头，直到袁先生进入布有结界的洞府之后，穿山甲才露头道： “袁先生好手段！” “这不过是小伎俩而已，真正的大头，还在后面。”袁先生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脸上却挂着得意的笑容，穿山甲见状，立刻询问道：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这个嘛……”袁先生露出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穿山甲见状，立刻明白问不出什么，只能从袁先生这里得到了一些后续的指示，回到白老汉家附近，继续半监视半干活，日子也还算平淡。 …… 大约过了十几天，实在是闲的没事干的六娃率先拿起了二娃已经学完的课本，紧接着七娃也有样学样，不过没看多少，就又丢开了，反倒是捡起袁先生带来的增广贤文之类看了起来。五娃四娃倒是运气好，可以看六娃七娃看完的长篇，而大娃三娃啃中篇就明显费力了不止一筹。 而当他们好不容易啃完中篇，却并不再去看那长篇了。 因为只要看一眼，大娃就觉得脑袋发胀。 “我去县里转转！”终于有一天，大娃忍不住了，孤身跨过十几里路，进了县城，来到了当初买小人书的书铺。 “老板，老板？”大娃进门，大声唤道，立刻有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看到大娃，立刻笑道： “这不是白家的大娃子吗？有什么事吗？” 对于这大娃，或者说对于那白家的七胞胎，老板还是记忆犹新的，毕竟自家店里平时一个月，也买不出那么多书的。 “有没有新的连环画？上次买的都看完了！” 大娃开门见山的问道，老板嘴角的弧度微微增加几分，随后道： “现在倒是没有，不过过几天，就会有一批新来的。” “新来的？”大娃眼中闪过精光，立刻露出期待的神色，不过老板还当他不信，小声道： “我有一门远房亲戚，就在王都教书，他会把那些受欢迎的话本、段子抄下来，然后通过学院的关系，夹在其他货物里送到这边来，等我拿到后找人印上一批，这不就有了吗？不过价钱嘛，肯定是比寻常的话本要贵的。” “不怕不怕！”大娃摆了摆手，满脸不在乎，在他看来，你再怎么贵，我上山打只老虎也就有了。 不过转念一想，大娃又露出狐疑之色道： “不过你这亲戚这么做，学院不管？” “这你就不懂了吧！”老板笑着往老板椅上一靠，“这世道活的是个人情世故，书院鬼先生攒够了功德，那就是城隍老爷，活着的时候走阴司的门路带点货，只要不过分，不违背原则，上面基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反正阴司送货也不在乎多那几两。” “人情世故啊？”大娃想起那本增广贤文，脸上顿时露出厌恶的神色，随后道，“那我过几天再来，你可给我留一本啊！” “放心好了，肯定给你留着！”老板笑着答应下来，这白老汉家七个孩子在县里也是蛮有名的，毕竟明明看着没什么钱，但花起来从来不在乎的，在这小县城里，也就这一家了。 书店老板思忖着究竟定多高的价格比较合适，大娃却是上山打了只老虎，当天下午就换了银钱，白老汉和附近村子的猎户都熟，行情什么的大娃也不会不知，手里有了钱，大娃又觉得光等着买书太傻了，于是又买了些吃的喝的，直到傍晚才回到家里。 不过这老大倒也没吃独食，给兄弟们都带了些零食回来，葫芦娃们吃着零食，气氛却又变得融洽起来，这一幕却是让穿山甲颇有几分担心。 万一因为这个，兄弟们的关系又变好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