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大叔救我
新海城南区弄堂内，初夏的阳光透过对面高耸的写字楼，可怜巴巴地映照在一个全身脏兮兮的男人身上。 男人身材消瘦，脸色黝黑，满头乱发，好像几天没洗一般油腻。他身上穿着一件皱巴巴的格子衬衣，下面是老款的牛仔裤，同样沾满了油污。 这是一个自行车修车摊位，像这样的小摊位，在这样的里弄内到处都是，修电器的，卖金具的，磨菜刀的…… 男人的摊位在最里面，几乎照不到阳光，而在摊位的左边，则用硬纸板树了个最简单的招牌：叶渊修车铺。 男人就叫叶渊，一个星期前才搬到了这里，选了个死角落，开个修车铺，每天的生意刚够温饱。 但叶渊似乎不在意，他手中虽然整修着车轮钢圈，但眼睛却时不时看向对门的那座小院子。 不远处响起自行车的铃声，擦着进出里弄的居民，车子摇摇晃晃停在了叶渊的面前。 “今天这么早放学啊？”叶渊低头忙着手里的活，头都没抬说道。 “大叔，修车。”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但却透着一丝疲惫。 叶渊顿了顿，抬起了头，眼前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 鹅蛋脸，微微婴儿肥，大眼睛，明亮清澈，薄嘴唇，嘴角微微往上扬。 那是个女学生，匀称的身材被偏大的校服包裹着，梳着马尾辫，透着青春的气息。 不过她的眼角却带着一点淤青，腮边也红肿着，大眼睛透着雾气，神情显得疲惫且委屈。 “这是怎么了？车怎么了？”叶渊看向了自行车，车轮好像被什么东西砸过，钢圈都变形了，车把手更是被人扭过，刹车线也断了。 “我没事，大叔，你帮忙快点修修，明天我要用的。” 女孩扭过头，似乎不想多说。 叶渊知道，女孩叫做关晓，是新海二中高二的学生，家就住在他修车铺的二楼格子间，性格很开朗，嘴巴很甜，是邻里公认懂事的孩子。 叶渊刚来到里弄时，便认识了关晓，这女孩好像特别爱跟叶渊大叔聊天，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但这位大叔好像性子内向，一般也不搭理人，直到被关晓磨得不得不开口，两人也算成了朋友。 今天的关晓明显反常，这是出事了？ 就在叶渊想要多问两句时，里弄外传来了高跟鞋的声音，然后便是一声尖锐的叫声。 “关晓！你躲啊，看你躲哪里去！” 从里弄口走过来的是四个女生，带头那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涂着不符合她年龄的化妆品，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另外三个则是穿着二中的校服，只不过衣冠不整，衣服不是扎在腰间，就是披在肩膀上。 关晓看到了她们，警惕地将书包挡在胸前，大喊道：“孙雅！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都跟你说过了，姚子轩和我没关系，爱谁谁！” 四个女生却是不听关晓的解释，直接将她堵在了里弄里。 孙雅斜看着关晓，不屑地说道：“做了婊子还要狡辩，小瓶子亲眼看到的，我信你不信她？你当我傻吗？难怪最近子轩都不理我，就是你勾引的吧！” 里弄这里吵了起来，那些过路的大妈大伯们不禁加快了脚步，一些倚在门口看热闹的更是指指点点起来。 “这个贱货一下课就缠着我们子轩哥，我都看到好几次了。” “就是，成天打扮成这个样子，装什么清纯，就是为了勾引男人！” 在其他几个女生煽风点火下，孙雅越来越激动，指着关晓的鼻子骂道：“我警告你，子轩是我的人，你只要敢再跟他说话，我见一次打一次！” 说着，孙雅一巴掌便打了过去，关晓猝不及防，一下跌坐在地上。 关晓右边嘴角明显红了起来，她站起来怒视着孙雅，却没有反抗。 “你瞪什么瞪，我说错了吗？看来砸你车子还不够是吧。” 孙雅对着关晓一脚照着她的脸便踢了过来，她穿的是高跟鞋，这一脚踢中了就得破相。 关晓往后一退躲开了，但却一把被身后的两个女生抓住了手臂。 孙雅接着对关晓拳打脚踢，一副得势不饶人的样子。 在关晓的哭喊声中，那些邻居也不过好奇露个头，然后也不愿惹事地缩了回去。 “对，好好教训这个贱人，让她平时假清高！” “扒衣服，扒衣服，我录个视频，等会发到朋友圈里！” 在孙雅两个跟班的叫嚣声中，她们还真的动手了，上来就扒关晓的上衣。 关晓拼命抵抗着，不断呼救了，但左右邻居都置若罔闻，即便在他们墙角根，也没一个人来阻止。 最多就是一个老太太喊一句：“闺女，不要打架了。”便被屋里的女主人大骂一句“有你什么事情，瞎管！”便又缩了回去。 “大叔！大叔救我！”关晓仿佛一个无助的小鸟，她看到的所有人都不愿帮她，她的目光停在了那个邻居大叔身上。 叶渊微微低下了头，似乎刻意躲开关晓的目光。 关晓绝望了，当然她也知道，眼前的大叔和她不过萍水相逢，人家也不愿意惹事，这就是现实！ 就在孙雅伸手，要扯下关晓的上衣时，一只黝黑有力的手臂一把抓住了孙雅细嫩的胳膊。 “你干什么？一个臭修车的管什么闲事？”孙雅厌恶地看着叶渊，使劲挣扎着，她感到被这样一个大叔接近都如同吃了蟑螂一般，更不用说被他抓着了。 叶渊没有说话，只是抓着孙雅，他的手如同铁钳一般，让孙雅根本无法撼动。 “你们，你们死人啊，快点帮我！”孙雅对着同伴呼救。 可是伴随着两下清脆的耳光，孙雅得力的两个跟班都捂着腮帮子跪在地上，半边脸蛋也肿了起来。 没人看到这位大叔是如何出手的，即便是当事人也懵了，被人打了脸然后直接跪了下来，如同中邪了一般。 “走！”就在四周沉默的时候，叶渊松开了手，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修理自行车。 孙雅还想骂两句，但胳膊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痛到她一下子提不起手来。 拉开袖子一看，只见在胳膊上赫然多了五道手指印子，全部浮肿了起来。 “你，你行！”孙雅心中生出寒意，连狠话也不敢说了，直接带着其他三个女生逃出了里弄。 关晓整理着衣服站了起来，惊魂未定的她来到了叶渊身边，低声说道：“谢谢你，大叔。” 叶渊接过了关晓的自行车说道：“今晚就帮你修好，不耽误明天上课。” 关晓依然是道谢，但顿了下，从书包里拿出一包巧克力，塞到了叶渊的口袋里。 叶渊微楞，关晓已经离开。 “那个，用鸡蛋敷一下，能够消肿。”叶渊对着关晓背影说道。 关晓停住了，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歉然说道：“大叔，孙雅不好惹的，我，我连累你了。” 叶渊微微一笑憨然道：“我一个修车的怕什么，今后你受欺负了，就来找我，我帮你。” 关晓回头呆呆看着叶渊，只见他依然在忙着修车轮。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