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二杜夜话
“卖房子的事儿我请人慢慢处理，回头卖掉了，把钱给您汇过去。婶子，您还担心我把这钱给扣下啊。”程黎平故意笑着说。 程婶连连摆手，道：“平娃儿，可不敢这么说，谁不知道你现在是董事长了，那点儿钱怎么会放在眼里去。好了，好了，婶子和你妹妹去香港，去找红彬，你放心吧。” 程黎平扭头看向亚亚。自从父亲去世，哥哥被通缉，亚亚的性格变了很多。以前她活泼开朗，现在文静而又内向。看到程黎平，亚亚心里也很开心，可是嘴上却一直都没说话。眼见着程黎平看向自己，才低着头轻声叫了一句：“平哥。” 程黎平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亚亚的头发，柔声道：“跟婶子一起去香港吧，彻底换一种新生活。” 亚亚很聪明，当那几个持刀匪徒来到家里时，亚亚就知道又是程红彬惹出来的祸。为了不让妈妈担心，亚亚一直没有说出来。小袁过来说要接她们去香港，亚亚已经有了离开的念头，现在见程黎平也这么说，当即乖巧的答应道：“好，我们天一亮就走。” 小袁看着程黎平，意思是问现在查的这么严，怎么才能到香港。若是他一个人，走走黑路子，很轻易便做到了，但带着两个女人，不能乘坐火车或飞机，实在有点儿力不从心。程黎平想了想，道：“包辆车吧，给他三倍四倍的价钱。” 小袁苦笑道：“花钱很容易，可是不太容易找到靠谱的司机啊。” 程黎平道：“没事，你们去休息吧，这个事儿我来办。” 谁也不知道程黎平是怎么操办的，但次日一早，果真有一辆马自达的轿车停在了院门外。开车的司机是个忠厚老实的中年人，笑呵呵的打了个招呼，便一句话也不再说了。程黎平交待了他几句，又给小袁塞了一些钱，挥手跟程婶和亚亚告别，说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在香港碰头了。 想到要永远离开这里，程婶又掉了一回眼泪。亚亚将行李塞进后备箱，劝着程婶上了车。 小袁上车之前低声问：“程先生，哪儿找来的司机？” 程黎平道：“用婶子那套房子换来的司机。” 小袁愣了，几十万找一个跑长途的司机，程先生还真是大手笔。要让婶子知道了，搞不好当场就得跟他翻脸。程黎平让小袁上了车，看着白色的车子驶离回民街，然后才慢慢的叹了口气，一个人再打了辆出租车，径直往警局里去找冯爽。 冯爽做梦也没想到程黎平竟然敢回来找自己。昨天的行动折腾那么多人，最终却以失败而告终，冯爽挨了领导好一顿臭骂。这口恶气正没地方出呢，听到同事说程黎平找上门来，顿时三步并作两步跑了来，怒气冲冲的道：“小子，这回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程黎平笑着在椅子上坐下来，道：“我是合法公民，用得着跑吗？” 冯爽板着脸道：“合法公民？你协助一级通缉要犯袁子琪潜逃，这不是包庇罪吗？” 程黎平笑道：“谁跟你说我协助他潜逃了？我都不认识他，怎么帮他逃跑？” 冯爽道：“你还狡辩，昨天的监控上录像上，你俩一起碰头，又一起去了火车站，我告诉你，警方的证据多着呢。” 程黎平摆摆手，道：“好了，冯警官，别在这演戏了。你们想抓的不是袁子琪，也不是我，而是程红彬，对不对？把我们控制起来，引程红彬回到内地，然后重兵抓捕，甚至当场击毙，我说的对吗？” 冯爽愣了，这确实是他们的计划，这个程黎平是如何知道的？程黎平继续道：“我不知道是谁制定的这个计划，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程红彬今非昔比，真要拿他问罪，恐怕你们付出的代价会更大。这段时间我见过程红彬，他已经改邪归正了，虽然还是干一些不能放在明面上来讲的事情，可他从来没伤害过一个本本分分的内地百姓。话，我今天就说到这里，你们心里也拿捏拿捏。” 说完这些话，程黎平扭头就走。冯爽想把他扣下来，却没有合适的理由。说他协助姓袁的潜逃，那完全站不住脚，因为要抓的人是程黎平，人家持有的护照却是香港的，姓郑不姓程。明知道他是假的那又怎么样，人家的证件联网就能查到，是正儿八经香港批下来的。 离开警局，程黎平去了高铁站，打算乘车前往黎城。买票之前，用车站外便利店的电话打给杜德永。杜德永或许正在忙，铃声响了四十多秒才按下接听。程黎平避开店老板的眼光，轻声道：“我是程黎平。” 杜德永那边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才问：“你在育徵？” 程黎平说：“是的，正打算回黎城看看。” 杜德永道：“回黎城？跟杜市长说了吗，他同意吗？” 程黎平冷笑：“什么时候我回家还需要他批准了？” 杜德永沉默片刻，道：“老程，我不瞒你，现在情形有点敏感，你最好不要回来。我每周都会去你家里看看，二老一切都好，你完全可以放心。” 程黎平道：“既然如此，是谁三天两头去查我的饭店？已经停业的装修公司，都能被他们找个理由罚一笔。还有面粉集团，一下子就是两百万，胃口可真不小。他们都这样整我了，我何必让他们好过？” 杜德永板起了脸，道：“你省省吧，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让副市长帮你出个头么。你小子，真要回来跟他们说道说道，根本就不会给我打电话。” 程黎平笑了，这回笑的有点儿尴尬，因为杜德永说的没错儿，他确实打的这个主意。不过想回黎城也是真的，毕竟父母年纪都大了，他实在不想让二老一直牵肠挂肚。 见程黎平没说话，杜德永没好气的道：“行了，我回头会向杜市长汇报。老程，出门在外老实一点，杜市长都担心你好几次了。” 程黎平暗暗纳罕，自己跟杜德仲可没那么好的交情，他怎么会一直担心自己呢。不过回想起之前的那些事，他多多少少也帮了自己不少忙。说感激未免有些太矫情，不过这个官他干的确实还不错，至少尽职尽责，跟那个冯爽差不多。 目的达到了，程黎平也就没必要再回黎城了。刚好高铁站这边有去机场的快速大巴，程黎平订了张前往深圳的机票，直接离开了育徵。 黎城市，距离贝壳饭店三百米外的小饭店里，杜德永要了个包厢，正在那里闷头喝茶水。不一会，有人推门进来，正是黎城市常务副市长杜德仲。杜德永起身问了声好，叫店家开始上菜。杜德仲哈了口气，道：“外面可真冷，雪下的这么大，来年的麦子一定收成很好。” 杜德永笑着说：“杜市长果然专业，怪不得分管农业呢。” 杜德仲佯装生气，道：“管农业怎么了，信不信我把你的帽子撸了，让你去乡下种地？” 杜德永摆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我还得保黎城百姓平安呢。” 杜德仲沉默了一会，待店家上了菜，关上门走出去，才低声问道：“小程离开沱滨省了？” 杜德永点点头，道：“去深圳了，这会儿应该在飞机上。” 杜德仲叹了口气，道：“这事儿，我也不知道做的对不对。可是，他留在黎城，肯定是个错。这小子是个人才，黎城太小了，哪里盛的住他。” 杜德永没接话，过了半分钟，才皱着眉头说：“杜市长，我就是不理解，咱们都知道是他们在针对小程，为什么咱们不能公平公正的帮小程一把，反而让他背井离乡？” 杜德仲吃了几口菜，慢慢的说：“我们现在还帮不动。” “怎么帮不动，你是常务副市长，我是特巡警大队长。市局这边，包局、马副局，大家都站在您这边。跟他们对比起来，咱们一点都不弱。” 杜德仲的脸色有些难看，把筷子在盘子上一顿，道：“好了，你这是拉山头搞斗争，知道吗？都这样的话，党和组织还要不要了？杜德永同志，我说过多少次了，要顾全大局，大局！你都是正科级的领导干部了，怎么一点儿大局观念都没有呢？” 杜德永不敢再说了，闷着头吃饭，三口两口干掉一碗米，又狠狠的盛了一大碗。杜德仲思考了一会儿，道：“市局这边是铁板一块了吗？” 杜德永点点头，却又忍不住开口道：“铁板一块也没用啊，市局归王副市长主管，他想撤换几个人，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杜德仲道：“放心吧，这当口他不会这么做的。上面已经有消息了，黎城要跟苏徐合并起来，到时候王副市长的位置可能还要动一动，现在他不会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真要合并啊？”杜德永的眼睛瞪的跟皮蛋一样。 杜德仲道：“目前来看，可能性超过百分之九十。” “那您是不是也要挪一挪？”杜德永笑道。 杜德仲的表情很凝重，思考了好大一会，才幽幽的说道：“是福是祸，现在还不好说。但是不管将来如何，我只会跟党和组织保持高度一致，哪怕功败垂成，我也绝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