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少年穷，是真的穷

    陆鸦学社拥有跃迁传送门的消息，并不算的上秘密。

    其辖内执行区的男女老少，几乎都参加过3年前那场持续了足足一个礼拜的庆祝盛典——为了向世人彰显陆鸦学社的实力而举办的跃迁传送门完工庆典。

    那座几十米高的巨型浅蓝色建筑只要亲眼见过，就绝对不会忘记。尤其是启动时那贯彻天地的白色光柱，绚丽夺目，若是在夜晚，即便几十公里外也清晰可见。

    猎鼠们惊叹着科学伟力，加深了对陆鸦学社权威的忌惮和畏惧。

    再没有谁敢与胸前带着乌鸦徽章的猎鼠争执，宁要忍让，退让，万万不可得罪。警察局的老警官来了，也是偏向陆鸦学社一方尽量去和稀泥。

    陆鸦学社就是这里的实际掌控者。

    “草莓镇几十万猎鼠，谁敢忤逆陆鸦学社的意志？答案是不存在。近来，边境势态多发，仓谷帝国越发躁动不安，银熊联盟的各王国都感受到了来自星球远端的巨大压力，大家清楚，如果仓谷帝国再次发动战争，等待我们的只有毁灭……”

    最远端直达地平线尽头，近一点看，绵延在广袤大地上的黑色平行线才显露出本来模样。实心枕木铁轨上，火车头拉动着巨大的列车炮，炮口漆黑森然，涂抹特制暗色涂料遮蔽了金属光泽。

    在列车炮后面，是两节客运车厢。

    刚才那番话出自于婓蒙之口。他是陆鸦学社派去草莓镇的前线长官，也是主持资质测试的考官，更是一名实力非凡的心灵使者。

    婓蒙扶着车窗，眺望远处风景，迎面吹来的风打乱他的胡须。

    “这次我们要很多学员，用来填补日益激增的消耗缺口。不是每只猎鼠都能扛得住基因狂化，也不是所有猎鼠都能安稳活过余生。我们给他们选择，三个选择，第一，参加测试然后活下来，成为万中无一的心灵使者。第二，死在测试里。第三，死在我们手上。这很公平，不是么？”

    “是这样，投掷硬币的是他们自己，最后产生的结果也应该由他们自己承担。我们只是提供机会……”这名叫橙光的猎鼠头顶毛发稀松，说起话来慢悠悠的，有股说不出的滑稽劲。

    火车停靠在草莓镇一公里外的绿场车站。

    面对口径夸张的大炮，车站检查者躲了好一会才哆哆嗦嗦上前，歪歪斜斜的做了一个不标准的欢迎礼节。

    婓蒙和橙光两位陆鸦学社长官，带着一众学社骨干大张旗鼓，住进了草莓镇上最豪华的“第一天”高档酒店。恭迎他们的，是邦铎镇长和众多镇上的居民。

    陆鸦学社来到草莓镇的消息不胫而走。

    适龄的猎鼠期待着宝贵的测试机会，恨不得那一刻赶快到来。每个猎鼠都坚信，自己会是命运女神挑选出来的幸运儿。烟雾缭绕中，给神的贡品又要多些了。

    苏叶是个例外。

    他从来不信奉神灵，对怪力乱神嗤之以鼻。他更喜欢自己搞鼓点机械零件。

    汽缸、底座、活塞、曲柄连杆机构、滑阀配汽机构、调速机构和飞轮，组成了农场里唯一的蒸汽机。沸腾的蒸汽经汽阀进入阀室，控制交替地进入汽缸，活塞推动，轰轰作响，一遍又一遍研磨着玉米粒。

    “效率太低了。”苏叶对玉米粒变成玉米粉的速度非常不满，他告诉父亲：“这个装置笨重又庞大，我能改进它。”

    “你再头脑聪明，能聪明的过世界上数十万亿的猎鼠？如果有更好的，早就有家伙做出来卖给皇室了，哪里轮得到你小子！”老猎鼠重重咳嗽，叹着气进屋休息了。

    苏叶没理会父亲的话。

    他喃喃自语着：“蒸汽机的原理是蒸汽运动的机械能，再由机械能变成可利用的动能，但能量转化总会有损耗。能不能直接由燃料燃烧的热能，变成推动装置运转的动能？或许可能，可更高温度和更高压力……”

    他想在工具台上找到游标卡尺，手指却停在了一个相框前。

    相框的相片是4岁时，他与艾琳娜在花园里的合影。那时候他的家族还在鼎盛期，是草莓镇有名望的贵族家庭。自从他的爷爷意外失踪，老实忠厚的父亲无法守住家业，渐渐没落成如今模样。

    一想到艾琳娜悔婚时那高高在上的理所应当，苏叶就满腔怒火。他早有解除订婚的打算，本想等个合适机会亲自登门商谈，这样不伤面子又不伤和气……

    咣当！

    相框被狠狠砸碎。

    “艾琳娜，艾琳娜，艾琳娜！”苏叶连连喊了三声名字，随后平复下来。

    与世无争的他，第一次有了无法克制的冲动，那股冲动如同燥热的火在体内熊熊燃烧，没有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而是让愤恨的灰烬渐渐散播大脑，占据了他思想的全部。

    他想让艾琳娜悔恨终生。

    势利？

    张狂？

    缺乏尊重？

    想让这么多缺点的女人产生后悔情绪，只凭苏叶现在的身家和实力远远不够。他想起了还不闻姓名的“老前辈”，懊恼自己为什么没能留住。

    苏叶背着玉米粉的麻袋，迷茫地走在草莓镇的集市上。

    他一抬起头，猛然看到了张熟悉面孔。

    正在红玛瑙餐厅二楼阳台享用美食的艾琳娜，瞧见苏叶发现了自己，她和朋友找了个借口便匆匆赶下楼。

    艾琳娜用小提包遮住嘴巴，像是苏叶身上有股挥之不去的臭味。“你怎么还不走？我不是告诉你不要再来镇上了吗？别告诉我你是来卖玉米粉的！”

    苏叶默不作声。

    “天啊。”

    艾琳娜夸张地捏起鼻子，道：“一想到你，我的记忆都变得恶心了！你做什么不好，卖玉米粉真是——”

    “记忆无用，未来无穷。”

    苏叶奇怪的自尊心驱使他冲动的说出这句话，他冷冷道：“我是来接受资质测试的。”

    艾琳娜笑道：“你家族没诞生过任何一名心灵使者，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还是老老实实卖一辈子玉米粉吧。想来也是，要是没有你这种家伙，又怎么能体现出我的价值？”

    她看到苏叶目光一怔，像是被戳中了内心痛楚，顾不得捡起玉米粉的麻袋，夹起尾巴灰溜溜逃走了。

    艾琳娜露出胜利微笑。

    却没看到，苏叶急匆匆地跑进了一个拐角，气喘吁吁喊道：“前辈，等等我啊！”

    韩飞停住脚步，回身看到了这只熟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