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未雨绸缪
敞亮的大厅内,陈寿宴请群臣。 今天来的人着实不少,粗略看去,约么有个一百多人,大多是被魏云色一党压制多年的不如意的闲散官员,还有几个则直接就是魏党的人。 识时务者为俊杰,魏云色几次争锋下来,都处于劣势,自然就有人改换门庭。 陈寿对这些人更加以礼相待,给其他人打个样,所以这几个都离陈寿很近,陈寿也时不时给他们敬一杯酒。 京城中自己的势力还在,而且得到了源源不断的补充,四郊的道观内,住满了精壮的汉子。 御马监和金羽卫,也不逊于被文官掌握的左哨营,这一点在上次的大战中已经看得很明白了。 而人数最多的禁军,大家都已经看出来了,就是一群废物。 陈寿去了冠巾,披头散发,张着腿箕坐席间,一副经典佞臣模样。 在他两边,是穿着狐裘的美貌姬妾柳儿桃儿,偎在他怀中,皓腕轻舒,斟酒布菜。 席间还有他从汴梁的画舫,花高价请来的歌姬舞女,翩翩起舞。 教坊司在苗德的掌握中,就相当于在陈寿的手里,这些沦落风尘的女子,看陈寿就是一个香饽饽。都卖力的表现,争取让陈常侍看上,便可以脱了贱籍。 不然陈寿不点头,就是再有钱的人,也无法给她们赎身。 听说陈常侍府上有个小妾,就是教坊司出身,让这些美人儿更加殷勤地朝他抛媚眼。 喝到一半,张和从一边进来,默默走到陈寿跟前,道:“大人,西边的货物到了。” 陈寿点了点头,“送到道观内,地下室藏好。” 这一船货物,非同小可,陈寿自己也有些脸红耳热。 不是酒意上涌,而是紧张,因为这些货物,全都是违禁物。 天下局势将乱未乱,乱世到来或许就是一眨眼,不做准备的人,到时候必然两眼一抹黑。 酒席散了之后,陈寿带着人,把大家送出了府门,而且每个人都备了一份薄礼。 刑部掌故袁显年,故意踟躇脚步,等到人都走了,才上前对着陈寿笑道:“忠勇伯,三天后家父从老家赶来,他素来敬仰大人,下官在枫林酒楼略备薄酒为他接风,还请忠勇伯赏脸。” 这袁显年四十多岁了,他爹估计也有五六十了,对自己敬仰才怪,不过陈寿还是笑吟吟地答应下来。 刑部掌故虽然官职不大,但却实一个肥差,袁显年有这个魄力改换门庭,自己还是要给他点面子的。 只要他不是包藏祸心,应该就是要交点投名状什么的,陈寿还是乐的接受的。 就算只是搞下几个魏党的人来,也是不错的。 袁显年见他如此赏脸,笑吟吟地转头走了,陈寿马上吩咐道:“去枫林酒楼外安排几个探子,日夜观察,若有异样及时汇报。” 赵鸿点了点头,马上就动身去安排。 当初秦凤营随着陈寿来到汴梁的,只有十来个人,但是这段时间以来,很多的秦凤营小兵,随着商队来到汴梁。 他们的年龄,就是最好的伪装,很少有人会怀疑一群正在玩耍的孩子。 送走了众人,张和带着陈寿,来到城郊的道观。 道观内守卫森严,一层层的高墙,形如堡垒一般。 从外面看看不出端倪,一旦进来就知道,这儿简直是一层层的小型城墙,易守难攻。 陈寿纵马,来到最里面,张和带着他来到一个假山前,从藤萝密布的山脚,翻出一个暗门来。 进去之后,点起火把,只见里面颇为宽敞。 张和拍着木箱,拿起一张牛皮纸来,道:“大人,这是清单,上面一共有盾八百张,弓两百张,箭矢两万枝,都是上好的点钢箭。因为都是违禁的兵器,怕路上被查到,才随着这批船一同运来。” 陈寿点头道,“长期如此,也不是办法,我得像陛下进言,打着给陛下运送贡品的旗号,私藏运来京城才好。” “贡品是什么?” 陈寿笑道:“就说是从天山取的冰水,用以炼丹。” 这一招百试百灵,从皇帝那里讨一纸诏书,就跟玩一样。 “一次运这么多,还是风险大了点,下次减半吧。细水长流,慢慢来。” 张和点了点头,问道:“将军府要的粮食,最近有些筹不到了,今年收成不好,到处都在收粮。” 陈寿脸色一沉,道:“未必是收成不好的事,大家都忙着收粮,是因为有远见的人,都看到了危险。若是乱世到来,有粮食的人,可以很快聚集起一伙人马来。” “大人,我们怎么办?” 陈寿低声道:“能不能从荆襄一带,找个渠道,买南唐的粮食。” 张和吓了一跳,自家大人还真是百无禁忌,甚至连南唐都敢勾结。 陈寿也知道,现在就是在火中取栗,但是事态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谨小慎微那一套已经行不通了。 尤其是自己一穷二白,毫无根基可言,更是需要放开手脚。 若是万事求全责备,自己根本没有那个条件,只是在等死而已。 陈寿低声道:“南唐那些人,只要有钱,没有他们不敢干的。若是给的钱足够多,让他们把自己卖了都未尝不可。门路是一定能有的,不过还是要买通当地的官员,最好是安排上我们的人。” “我们的人,怎么当官?” “花钱买!”陈寿低声道:“秦凤营前番科举,中了几个,我试试看能不能运作一下。” “大人,有必要冒这个险么?” 陈寿沉默不语,有必要么...太有必要了,若是不奋起发育,乱世到来,第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现在自己若是枕于安逸,那么今天有多舒服,明天死的就有多难看。 就连武贵妃,都能感觉到世道的不安定,身处汴梁接触到这个国家腹心的陈寿,比谁都明白柱石已经腐烂,大厦倾塌就是时间问题。 关上山门,陈寿左右环视,此地十分隐秘。 天空中乌云密布,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一种躁动不安的亢奋,在他的浑身流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