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六、正巽故旧
正午时分,正巽峰的石阶上,一个年轻的灰色身影挑着两个大得夸张的食盒,一步步地拾阶而上。 从昨日莫代知驻足的小亭向上,卫书已经走了千余级石阶。灵气愈发浓郁,便是此处的水行灵气就已经比那茫茫大洋之上更为浓郁了,卫书忍不住咽了口水,以后也许可以溜到此处修炼? 潺潺的流水之声打破了卫书的幻想,不知不觉间石阶已经到了尽头,一条丈许宽的小溪挡住了卫书的步伐。 这小溪从山顶流下,清澈的溪水下满是圆润的鹅卵石,想来这小溪定然也存在许久了。 所幸水流甚缓,也并不深,不少石块露出水面,卫书踮着脚便轻易地跨了过去。 这里便是正巽峰弟子居住之所了。山势在此处变得极缓,一眼望去尽是地毯一般的细嫩青草,在这绿毯之上五彩小花点缀其中,不致让人觉得单调。 十数间风格各异的小院便分布其中,小院之间相隔数十丈,生长着一片片绿意盎然的茂密竹林。 “这些家伙倒是会选地方!”不说此处充沛的灵气,便是这般精致也让人心旷神怡,卫书羡慕非常。 最靠近小溪这个小院,屋舍围墙皆是用的竹子建造而成,围墙无比整齐,每根竹子粗细长短皆是相同,竹节的排列更是如音律一般,颇有韵味,这间想必就是名单上最后一位的音竹轩了,此处居住的是正巽峰最小的弟子岳雁蓉。 卫书想了想,还是继续向前走去。这些屋舍显然是按弟子位次排列,若是不想惹上麻烦,还是要先给大师兄荣才送去才行。 当卫书敲响荣才的院门时,已是午时三刻,比那陶宗所定时间晚了不少,估计少不了又是一阵奚落。 荣才满面笑容地从屋内走出,见到卫书,便笑道:“师弟可让我好等啊。” “实在对不住,大师兄,今日……”卫书陪着笑脸,正想解释一番,却被荣才打断了。 “没什么,没什么!”荣才接过卫书的食盒,挥手道。 拿盒打开,正是荣才所要的三菜一汤,这蓉木食盒隔热颇佳,便是过了一个多时辰,依旧热气腾腾。 “嗯!香!”只是闻着菜香,荣才便知卫书的手艺不凡,萦香花与鹿肉虽是修士常常食用的菜色,但想做到这般清香四溢而又不会相互影响,确是不易。 荣才拿出一根银针,便在卫书面前,将银针探入菜盘中,“卫师弟手艺可比值事司那般蠢材强多了!师傅他老人家真是慧眼识珠啊!” 卫书眼角急跳,这荣才! 片刻之后,荣才见银针无恙,这才接过食盒,顺手将晚上的食谱递与卫书,而后转身便进了屋。 “你们这些丘八便是这般做事的?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刚敲响二师兄陶宗的院门,便传来一阵谩骂。 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书端着食盒杵在院门前,陶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抢过食盒,大声训斥道:“还愣在这干嘛?讨赏钱么?滚!” 卫书已经不知道是如何将最后一个食盒送出的,只知道胸中怒气不断上涌,几乎要将神智淹没…… 这里是九幽,这里是天下第二宗,九幽!卫书不停在心中默念,这才勉强把这怒火暂时压制。 正巽峰除卫书之外,还有十七名弟子,虽不是人人都如陶宗一般视卫书如奴婢,但他们也好不到哪去,便是那些女弟子,若是见卫书站得离院门近了,都要在屋内责骂一番,仿佛卫书会污了他们的院子一般,像音竹轩的岳雁蓉那般对卫书不理不睬,已经让卫书有如沐春风之感了…… 这些人究竟是因为自己的修为低下,还是自己的出身才会这般的?卫书难以确定,若是前者也就罢了,若是因为后者怕是戍卫战部其他入宗军士的日子也不好过。 入夜,卫书偷偷潜到小亭附近,此处虽然灵气也不甚浓郁,但确实比卫书的小屋要强多了。再往上,卫书发现了数个隐蔽的阵法,如今的卫书也没有把握悄无声息地将它们破坏,也只好如此了。 在此修炼,卫书尚须时刻压制着融海心法,不敢全力运转,不然极有可能触动那些阵法。 一连五日,卫书白天都在为正巽峰这些人准备食物,也只有晚上才能得些功夫修炼,虽然真气增加十分有限,想要将十二正脉炼为大周天一脉更是摇摇无期,但久无进益的融海心法却进步不少,卫书已经能感到自己与水行灵气似乎更多了一分亲近,修炼起来亦有事半功倍之感。 若不是还有这点收获,卫书真的要对在此修炼彻底绝望了。在入宗之前,卫书对入九幽宗修炼还颇为期待,甚至把这次机会当做了自己此生的重要转折,如今看来,真是太过年轻了,无论在何处,都没有免费的午餐。 午时初刻,卫书已经来到了音竹轩院前。 与这帮人打了几次交道,卫书也有了些许心得,尽量准时送到,少与他们啰嗦,虽然还会有些人对菜色挑三拣四,但只要听着便是。 真正让卫书郁闷的是已经到此五日,莫说是九幽宗,便是对正巽峰都不甚了解,想要从这些人口中打听点事真是难如登天,便是那个笑面虎荣才,也从不会与卫书讲半句有用之话。 “师姐,午餐放在这里了,告辞!”卫书放下食盒,便要转身离开,对这些女弟子,卫书没有一分好感,或者说恶感更胜那些男弟子,这个世界里女子修道者原本便少之又少,想必在哪里都能享受到众星拱月般的待遇,自然不由得便有几分优越,甚至骄横! 五日来,卫书每日为他们准备两顿餐食,竟然未收听到一个谢字,每个人都如此地心安理得,实在让卫书大开眼界。 “慢着!”音竹轩内突然传来女子的声音,叫住了卫书。 不得不承认,这个岳雁蓉声音极为悦耳,清脆中又带着几分磁性,仿佛处处都有共鸣之声,便是闻其声,不见其人,怕也会让一般男人难以自持。 卫书却心中一紧,难道她又有什么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