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故人如故
北平火车站没有什么转变，一切似乎都还是本来的样子容貌。但车站警察的着装，还有街上巡逻的日本宪兵，让北平的冬天，有了几分萧索和肃杀的气味。 陶子坤的家在北平潘家园四周，由于十几年前纵火团的事情，举家搬到了北平。 他父亲在潘家园开了一间古董店，生意不好不坏委曲糊口。由于近几年陶子坤有了工作，家境才稍好一些。 关世杰把陶子坤送到家，约好明天上午一起往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商务部，然后坐上有轨电车，先到美国花期银行开了一个户头。最后往了电话局，通过电话局，找文伟商贸实业公司的总经理。 这是一项有偿的服务，电话局专门有职员跑腿儿，找到你需要找的人。 二十分钟左右，接线员回拨过来。关世杰拿起电话，听到了姚文伟的声音：“关杰贤弟，你到北平了？” “我到了，时间匆促把车放到了火车站，你自己往取吧。还有我在花旗银行开了户，你记一下账号。” 关世杰说了一串账号，听到姚文伟说马上往办，随即撂下了电话。短短几分钟的通话，就花往了关世杰仅有的两元钱。 早在洛阳时，关世杰就在美国花旗银行开过户，并且存进了几十万的黄金。存单至今还放在自己的密码箱里。 这一次在美国花旗银行又一次开户，让他想起了前尘往事。 关世杰抄着手，顶着凛冽的冷风在街上踟躇而行，他要步行往美国花旗银行。 北平的严冷和跟东北不同，是那种干冷，能透进骨头里的冷。 这时，迎面疯跑而来一辆马车，车把式坐在马车前沿大喊：“快让开，马毛了！” 关世杰往路边一躲，后面驶过来一辆轿车，司机一脚急刹车，堪堪要撞到关世杰的身上。 与此同时，马车也疯跑了过往。 司机要下车窗问道：“先生，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 关世杰回过火来，见车里探出一个梳着背头的脑袋来。 “诶！”这个人惊奇地说：“三弟？” 关世杰也认出这个人来，本来是苗轻候！ “三弟，真的是你！” 苗轻候下了车，快步走到关世杰眼前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回来，没想到这么巧，就碰到你了。” “快上车！咱们路上说。” 关世杰坐上了车，见副驾驶座位上，还有一个俏丽端庄的女人，猜测苗轻候应当是结婚了。 “这是你嫂子，我今年刚结婚不久。”苗轻候说。 “嫂子好！” “这就是我跟你常说的我同学，也是我的结拜兄弟关世杰。” “你好，轻候经常说起你。” 关世杰也冷暄了几句客套话。 “你还在那边工作？”苗轻候问道。 关世杰知道苗轻候问的是什么，他信任苗轻候不会出卖自己，就点点头说：“二哥你现在生意还好吧？” “委曲保持生计吧，日本商行越开越多，一天不如一天了。”苗轻候很无奈地说。 “大哥怎么样？” “前几个月得罪了一个有来头的人，被抓进大牢关了两个月，刚放出来不久。” 关世杰没想到，这兄弟俩混得都很狼狈，全然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 “现在是日本人的天下，你那个前岳父，在赵家父子的帮衬下，米行的生意越做越大了。” 关世杰在报纸上看过，赵文轩是伪中华民国临时政府的重要成员，但赵剑不是在国民革命军第29军吗？ 苗轻候怎么说是赵家父子呢？ “赵剑现在任北平警察署治安处处长。而赵文轩担负北平市政府副市长。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在日本人的管制下，各行各业似乎都不是很好。也只有汉奸才干混得风生水起。 “赵剑所在的29军，不是北平守军吗？怎么投降日军了？” “大哥探听到一个消息，说赵剑早就把29军的布防图，提前交给了日本人。战事一开，他就静静溜走了。” 苗轻候似乎委屈得太久，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关世杰静静地听着，好半天没有说话。 “我父母和两个妹妹还好吧？他们还在北平吗？” “伯母过世了。你大妹随着妇女救国会组织，似乎一起跟29军撤离了。家里只有伯父和小妹。” 关世杰听说母亲已经过世，不禁眼前一黑。 “我母亲怎么过世的？” “北平战事一开，街上很混乱。伯母是被流弹击中过世的。” 固然是穿越来民国的母亲，但也情绪颇深，一想到她节衣缩食为自己存钱娶媳妇儿，还有嘘冷问热，关世杰不由得泪流满面。 “二哥，先送我往一趟美国花旗银行。” “三弟，你要用钱吗？我这里就有。” 苗轻候见关世杰蓬头垢面，衣服上还有污渍，又是徒步行走，料想这一年来过得并不如意 现在必定碰到了难处，不然不会如此一副落魄相。 “暂时不用，我到花旗银行取点钱。晚上咱们再接洽。”关世杰说。 “好，晚上咱们见。” 苗轻候把车开到花旗银行门口停了下来。 “我办完事儿，回一趟家看看，而后给你打电话。”关世杰说。 “那好，我先约上大哥。” 苗轻候开车走后，关世杰来到银行柜台一查，资金已经到账，共计50万美金。 此时美金在国内还能通用，太平洋战斗爆发后，英美法等国对日宣战后，花旗银行才从日本占领区退出。 伪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内，固然也发行了货币，但大多数老百姓还是爱好用银元，大批商品交易则用美金的居多。 关世杰先取出来五万美金，而后出门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家的方向而往。 据关世杰自己料想，当初股灾案之后，他被带到了南京。以军统局一贯的做法，应当不会通知当地警察部分，自己参加了复兴社。 因此，他放心勇敢地在家门口下了车。 两扇大门紧闭着，门上的油漆已经斑驳，只有门上的铁环，还是摩挲得很光滑。 当当当！ 关世杰叩响了门环，好半天才听到院子里有了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