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字
八月十二日，旦城，天气晴，下午三点，温度三十八摄氏度。 天气炎热，大街上的空气都被灼烧的扭曲，在街上的行人根本不敢逗留，脚步匆匆，车辆鸣叫，催促着前方堵塞的路段赶快通行。 而在一个臭味熏天的小巷子里，一个女生扯掉了头上的假发扔在垃圾桶边上，随后指着张恩，绝望的说道： “张恩，这个我真的演不了了！！又臭又热，在这里怎么演啊！” 张恩将摄像中的手机移开，看着女演员崩溃的抹掉脸上的死人妆，两只眼睛泪汪汪的，便知道这个片段拍不下去了。 “行行行......那我们先休息一下，待会再......” “没有待会了！这个钱我不赚了，你找其他人拍你的鬼片去吧！” 女演员抹了抹眼上的泪，将道具血衣脱下一把扔到张恩的脸上，随后大哭着跑出了这个巷子。 看着女演员直接跑走，张恩叹了口气，没有再挽留。 他拿出了手机，给她转了一百五，这是今天的拍摄费用，随后想了想，发了一句辛苦了，却发现已经被删了好友。 张恩眉头一跳，没有再叹气，只是走到了垃圾堆边上，捂着鼻子，将假发从垃圾里扯出，拍了拍沾在上面的垃圾。 洗洗还能用。 但今天肯定是没法再拍了，因为演员已经跑了。 算上这个崩溃大哭的女演员，这已经是被他逼走的第五个演员了。 其实对于大学生而言，一百五一天的拍摄兼职是非常抢手的，不仅赚钱，还有机会火一把，这样的兼职大把学生趋之若鹜，但偏偏在张恩这就这么反常理。 因为......张恩拍摄的是鬼短片。 不是内种摇摇脑袋变个状的短视频，也不是“正道的光”的土味视频，是实打实的惊悚鬼片，靠着诡异的剧情，惊悚的鬼状，渗人的反转吸引眼球的灵异片。 这种反主流的短片一直没有人太火，但在张恩眼里却是一直以来坚持的事情。 大概坚持了一个月左右。 张恩喜欢这种事，却不代表其他人能接受，因为他是纯新手，连拍摄道具都只有手机，一点名气都没有，所以拉不到任何支持。 那他就只能自己出钱，可他又没钱，这顶假发都上千块钱，请演员也是大消费，加上自己租房，吃饭，这一个月以来早就被榨干了。 所以在拍摄场地上，张恩也没钱租，只能尽量选择人少的地方，免得吓到别人，而且人多了也没有恐怖的氛围。 结果符合这样要求的场地总是在垃圾堆旁，桥底下这种恶劣的环境，这样一来，恶劣的环境和高要求又让演员的心态雪上加霜，张恩千哄百哄，才能让他们拍摄。 这些也都可以克服，如果能够看到希望，还是会有人坚持下来。 可是......张恩拍摄的片子，到现在都没有点赞超过三十的，播放量都只有五百，这等于石沉大海，毫无收益。 多方面的影响下，张恩拉来的演员和助手全部都跑光了，一个月过去，现在只剩下张恩还在坚持。 “老板，来份武大郎烧饼，多加萝卜和葱......其他的不用加了。” 张恩提着烧饼，走进了隔壁的老楼，老鼠听见声音，兮兮索索的穿过，蟑螂爬出又爬进，身子大的可能比张恩吃的还好。 说来也是有点不好意思，这里即是张恩的住所，也是他导演生涯的第二次的拍摄场地，当时老鼠出来的时候，“女鬼”叫的是真的蛮吓人的。 张恩走进了二楼，拿出钥匙开锁，走进了这间租的房间，没有理会全是灰尘的客厅，径直的走进了房间，打开风扇，将手机放在桌上，然后拉开椅子坐下，扒开烧饼的袋子开始吃着饼，另一只手则拿起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饼很快就吃完了，张恩随手扔进垃圾桶，然后又专注的开始写着剧本。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张恩就这样坐在椅子上，连厕所都没有去过。 窗外从白天到了黑夜，逐渐夜深人静。 往日如果没有拍摄任务，他都会坐在这里捕捉一些灵感，写一写鬼故事，供拍摄使用。 张恩眼神平静，他并没有因为今天的失利而产生想放弃的想法。 或许是性格使然，他对于哭这种纯粹感动自己的行为没有太大的感触，如果不打算放弃，那就用这些惆怅的时间多想想细节。 如果要放弃，那也不会感慨自己为之付出了多少努力。 很显然，张恩现在还没有打算放弃。 尽管他看不到任何未来，找不到目标和方向，但他就是这么一个能坚持下去的怪人。 只不过人就算再怪，心里也难免有些憧憬。 他停下了笔，眼神有些空洞，他开始幻想那些他梦寐以求的事情。 如果他能找到同样兴致的演员，还有渗人的场景，专门制作的bgm，再配上他写的剧本，会不会真的能火一把。 会不会他真的能成为自己梦想的大导演，不再局限于五分钟的短片，而是网络电影，荧幕电影，甚至是......属于他的张恩恐怖宇宙。 张恩笑了笑，从自己的幻想中抽离，又低头举起了笔，他在本子上写下了他一直以来的目标，这是他注意力四散时常做的事，可以让他快速集中注意力。 “成为导演，拍出真正的鬼片。” 看着这行字张恩长呼一口气，他又重新收敛心神，重新专注的在本子上书写剧本。 但正准备工作的张恩却眼神一凝，笑容凝固，面前的一幕让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此刻本子上，正在自动浮现一行行血字！ “只有设身处地的经历过诡异，才能拍出真正的鬼片。” “你真的想成为大导演吗？即便面对常人无法面对的困难和危险，乃至死亡。” “这是一个自由的选择，如果你选择接受，那么请您今晚前往隔壁李晓家探索神秘，并且活着出来。” “如果你选择拒绝，只需要假装这一切只是一场美梦。” “选择权，只存在于你的手中。” 字迹如血雕刻般真实艳丽，一滴滴的血滴落到地板上发出碰撞的声响，张恩回过了神，但更大的震撼在他的内心弥漫，因为这意味着一件事情。 他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