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感化
爆炸的轰鸣终于停歇，高压气浪四散消弭，而残留的焰苗仍旧在地面上顽强地燃烧。 一片硝烟之中，莫奈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 她原本白皙光滑的肌肤被爆炸的高温气焰灼烧得一片焦黑，浑身上下都布满了红黑难辨的狰狞烧伤创口。 她的嘴角溢满了大片猩红刺目的鲜血，呼吸也因为脏器大面积受损而变得细若游丝。 而之前那传导至全身的爆炸冲击波，让莫奈的大脑到现在都是一阵嗡鸣，感知变得极为模糊，表现在外面的眼神就更是一片空白迷离。 怎么看都像是命不久矣的模样。 古拉迪乌斯面无表情地走到莫奈身前，居高临下地将手掌对准了她苍白失血的脸庞，似乎随时都要终结她的性命。 砂糖也不小心被刚刚的连环爆炸波及，手臂被飞溅的石子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正往下淌着汩汩的鲜血。 “演得这么用力？” 盖伦都忍不住为莫奈这百分百不用替身的玩命真人特效而击节赞叹。 而与此同时，莫奈的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能看出来，古拉迪乌斯刚刚根本没有留手，用的全是致命的杀招。 而莫奈虽然是稀有的自然系能力者，但她的雪雪果实却几乎可以和斯摩格的烟雾果实竞争最垃圾自然系果实的宝座。 别的不提，她的雪雪果实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高温和火焰。 只要接近高温物体，就会让冰雪的能力失效，自己也会遭到灼伤。 而爆爆果实能力者古拉迪乌斯捡颗石头都能当高爆手能用，正是让莫奈根本无法抵抗的克星。 莫奈竭力调整着紊乱的呼吸，用已然有些嘶哑的声音对着古拉迪乌斯轻声问道： “你真想杀我？” “恩？” 古拉迪乌斯看着莫奈那双满是讶异和恐惧的眼睛，藏在面罩后的表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害怕了吗？” 古拉迪乌斯冷冷地说道： “可惜，已经晚了。” “多弗少爷的命令，必将得到贯彻。” “......” 莫奈瞪大了眼睛，心中顿时有些悲凉。 在这一刹那，她似乎猜到了多弗朗明哥的心思： 他这是真想让古拉迪乌斯杀了自己。 不然的话，多弗朗明哥也没必要派遣最克制她能力的古拉迪乌斯过来。 一旦她这个姐姐真地殒命于家族干部的手上，就能轻松打消盖伦心中的怀疑和提防，而孤苦伶仃的小女孩砂糖自然会得到盖伦的信任和照顾。 而砂糖从小就在唐吉诃德家族长大、被洗脑的程度比莫奈还深，就算姐姐被家族当成了任务的牺牲品，也一定会继续乖乖地为家族完成任务。 原来如此... 莫奈艰难地咧起嘴角，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多弗少爷，你这是把我当成弃子了么？ 莫奈是多弗朗明哥的死忠，一心想为这位地下王者的宏图伟业发光发热，就算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可是，这就像是公交上主动给老人让座和被无奈座霸逼着让座一样： “为别人死”和“被逼着死”这两种牺牲方式，可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莫奈突然有点心寒。 也罢... 多弗少爷既然需要我的命，那就让他拿去好了。 莫奈深深一叹，便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而古拉迪乌斯那只对着莫奈伸出的手掌，也逐渐在爆爆果实的作用下膨胀发光，随时都要释放出可怖的爆炸能量。 “住、住手！” 蕾贝卡艰难地站起身来，用那根已经布满裂纹的木棍强自支撑着身体，颤颤巍巍地挡在了莫奈身前。 她现在身上的伤势很重，肌肉乏力、呼吸困难，状态不比莫奈好上多少。 但是，蕾贝卡却依旧将那单薄无力的身体挺得笔直，为莫奈挡住了古拉迪乌斯身上那四溢而出的杀意。 “恩？” 古拉迪乌斯微微皱起眉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蕾贝卡那写满了倔强的精致脸庞： “真是有意思。” 因为救场任务迫在眉睫、又为了保证表演效果，多弗朗明哥根本没解释这个计划的内容，也没跟他提到过盖伦的存在。 所以古拉迪乌斯现在觉得局面很稳，也就控制不住地浪了起来。 他也不急着杀人，声音中反而还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 “你和力库王的大女儿长得一模一样...” “小丫头，你不会就是那个一直东躲西藏的蕾贝卡公主吧？” 蕾贝卡紧紧抿着嘴唇，没有回答。 但是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则是已经暴露了答案。 而躲藏在蕾贝卡身后苟延残喘的莫奈，也不禁为之瞳孔一缩。 她之前一心想着接近盖伦，还一直没有仔细观察过蕾贝卡那张极肖其母的脸庞，也没有将这个偶然遇见的小姑娘放在心上。 现在认识到蕾贝卡的真实身份后，莫奈的眼神就变得复杂起来。 “哈哈哈...” 古拉迪乌斯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么，小公主？” “你知道你现在拼命保护着的女人是谁吗？” “这个叫莫奈的家伙...” 莫奈紧紧抿着嘴唇，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畏惧。 她明明已经为了家族放弃了一切道德底线，现在却突然有些害怕让那个勇敢挡在自己前面的小姑娘看到她丑陋的一面。 “就是让你家破人亡的凶手之一啊！” 古拉迪乌斯最终还是说出了真相： “当年，就是莫奈混进德雷斯罗萨王宫做卧底，帮我们家族取得了力库王一家的情报。” 他看着蕾贝卡，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们能找到你那个隐居在王城外的母亲...” “也都是莫奈的功劳呢！” 蕾贝卡呼吸一滞，眼眸中不禁流露出了混杂了惊讶、痛苦、纠结、仇恨等种种情绪的复杂目光。 她永远记着七年多前的那一个火光冲天的夜晚： 唐吉诃德家族夺取了政权、控制了王室，甚至连蕾贝卡那个早就放弃公主身份、隐居在城外小屋的母亲都没有放过。 “怎么样？” 古拉迪乌斯将他那随时都会转化成剧烈爆炸物的手轻轻按在了蕾贝卡的脖颈上，又轻声问道： “小姑娘，你还要保护这个女人吗？” “......” 蕾贝卡沉默许久，眼中的迷茫和纠结却是逐渐消失。 她攥紧了拳头，坚定地回答道： “我要保护她！” “就算莫奈曾经做过错事、曾经伤害过我，我也要保护她！” “因为，我相信莫奈是个好人！” 听到这一番话，莫奈的眼睛突然有些酸涩： “那些故事，都我编的啊...” “真是蠢透了...” 垂垂待死的莫奈眼角渗着晶莹的泪珠，嘴角却是勾起了一抹释然的笑容。 她以前倒是从来没想过，自己在死前竟然还能以一个好人的身份，被一个善良的少女如此信任。 “真是没意思的回答。” 古拉迪乌斯却是极为厌恶这一套纯善少女的戏码，只是冷冷地说道： “既然你铁了心要陪这个叛徒去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话音刚落，古拉迪乌斯那只卡在蕾贝卡脖颈上的手，便在不断汇聚的爆炸能量的作用下不正常地膨胀起来。 眼见着，一场剧烈无比的大爆炸就要将蕾贝卡和莫奈一同吞没。 蕾贝卡却是不知道从哪生出一股力气，猛地抱住了古拉迪乌斯那只即将爆炸的手臂，又欺身上前向着他全力撞去。 古拉迪乌斯猝不及防地被撞得倒退了数米。 莫奈暂时获得了一点安全的距离，但蕾贝卡却是彻底落入到了古拉迪乌斯的手中，而那股即将到达临界点的爆炸能量也根本没有止息。 “蕾贝卡！” 莫奈下意识地惊呼出声，声音中的那种关切之意已然是真情流露。 “愚蠢至极！” 古拉迪乌斯掐着蕾贝卡的喉咙，便准备先把这个愚蠢的小公主先炸成碎片。 但就在这时... 没有任何声音的预兆，一抹金红交加的光芒便映入了古拉迪乌斯的瞳孔。 但是他什么都看不清，只能靠着自己不算高深的见闻色霸气感知到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 下一个刹那，便是一剑穿心。 恶魔果实的力量被瞬间封印，即将引发的爆炸也顿时偃旗息鼓。 望着那柄不知何时没入自己胸膛的火焰大剑，古拉迪乌斯的眼中写满了讶异。 而这个时候，远处音爆的声浪才终于赶到。 在滚滚的音浪之中，古拉迪乌斯总算是感受到了痛楚。 最终，他松开了掐在蕾贝卡脖颈上的手，眼神涣散地跪倒在地。 盖伦缓缓拔出萦绕着金红火焰的大剑，地上便多了一个熊熊燃烧起来的人形火团，散发着蛋白质燃烧的异样气味。 “没事吧？” 盖伦随口对蕾贝卡问道。 “你还是出手帮忙了！” 蕾贝卡艰难地笑了一笑，声音中带着一种异样的感动： “传说中的正义骑士，不是骗人的啊...” 她早已是强弩之末，又被古拉迪乌斯掐得有些窒息，脸上已然没了一丝血色。 说完这句话后，蕾贝卡脚步一阵踉跄，整个人便要一头栽倒。 盖伦下意识地就想伸手给她一个有力的臂弯，就像他以前经历过多次的英雄救美环节一样。 但是考虑到自己目前的处境之后... 盖伦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蕾贝卡成功着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