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姑嫂聚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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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丈夫封顼因政务繁杂离开府邸后,侯夫人楚小亭便意兴萧索。这几日都懒得下榻,之前每日前往水榭观残荷晒日光的例事也遭搁置。 屋外灼热灿烂的阳光从窗棂和门花的间隙间透入,在地面和屋内陈设物品上洒下七棱八角的金色光斑。门闩从里扣上,屋里焚过安神助眠的药香,由于没有及时掐断灭,药香彻夜熏焚,浓烈的气味有些刺鼻。 此间陈设简雅素朴,不见一件瓷器,金银宝石这类养眼俗物也不多,但凡在此出现,却又无一不是无价珍宝。此处正是星帘小院中楚小亭的寝卧之所,原本屋内也有好些品相上等的瓷器和一些大件观赏之物,不过楚小亭怀孕之后疑心病重,又在侯子抓周时受到惊吓,这段时日尤其听不得尖锐声响,是以内中器皿都换成了发声沉闷的木器。 一张紫檀木的大床横在房屋深处,光影投射不到,在这朝气蓬勃的早午显得昏暗阴沉。床榻吊垂着厚重纱幔,床面铺有厚厚棉被,松软温暖。 楚小亭早早踢开了被褥,压在几床被子之上,瓷质高枕换成了鹅绒软枕,任凭她身子翻来覆去,脖颈也不会觉得磕膈。楚小亭目光昏散无神,在屋内飘走游曳,不在同一件事物上停留超过三个弹指的时间。 随嫁婆子来催了好几次,苦口婆心连哄带骗,楚小亭就是装睡不起,最后随嫁婆子带了小侯爷前来请安,仍被拒之门外,只好束手无策。 楚小亭无聊乏味,仰面向上,抬了抬自个儿浮肿稍减的小腿,只能勉强抬起一些,就感到阵阵酸麻传来,累得她赶紧将腿放下。 她将一床棉被卷起,棉被上尚有丈夫遗留的气息,楚小亭打算搂着卷成人形的被褥再睡一觉。这时门外响起了叩门声。 楚小亭捂住耳朵,还是听到了门外人的说话声:“嫂子!我是妍妍,来给你请安咯!” 门外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音,未见其面便知晓这是个性子爽朗洒脱的女子。 两扇镂花糊纱的木门咿呀打开,楚小亭瞧了门前的人儿一眼,惊喜道:“妍妍!真是你呀?怎么这个时候才来?若是早到几日,就能见着爹和你两个兄长了!” 封冬妍见到嫂嫂鬓发散乱,面色微蜡,脸上笑意便收敛了许多,一边往里屋迈进一边随口应付道:“他们几个晚些再见亦可。” 一入里屋坐下,封冬妍握住楚小亭一缕发丝,在指尖捻了捻,有几丝油花渗出,粘在指肚。封冬妍眼神严厉,半喝斥般关怀道:“嫂子你怎么不懂得爱惜身子呢!如今你身怀六甲,正是固本培元的好时机,却弄得面黄肌瘦,照顾你起居饮食的是那个,我倒要好好请教一下她!” “妍妍莫怪!这是嫂嫂自个的因由,不知怎的,就是提不起劲来?”楚小亭心性单纯,真的以为小姑子怪责的是下人,却不知她是在指桑骂槐。随行进来的随嫁婆子掩嘴偷笑,遭封冬妍瞪了一眼,赶紧跑去置备热水面盆。 封冬妍为嫂子揉捏躺久了发麻的腰背,自然而然问道:“嫂子想我哥了吧?” 楚小亭冲口而出:“想!” 楚小亭面红过耳,封冬妍掩嘴取笑,用手指在脸上画着羞她。楚小亭十分窘迫,撇开话题道:“松麟?没陪你一齐来?” 封冬妍鼻间喷出一股如兰气息,嘲讽道:“他啊!大忙人一个,同一班子礼部的老酸儒们装订考研礼典呢!你说这部礼典自开国之初便有酸儒谋划着来一番大修,可是经历上千次群儒议论,至今一条未改,他王松麟区区一个礼部门郎,揽这个大包袱干嘛?” 楚小亭为她接了下一句:“还不如留在家里陪着娇滴滴的小娘子......是吧?” “好哇!你敢嘲笑我!”封冬妍身子站在楚小亭背后,伸长双手绕到前方,玩笑地揉捏她。突然如遭电击,猛地缩回双手,再一看,手中一片水渍,微微发粘,还有一股腥淡甜香味道。 楚小亭不以为然,从容淡定道:“是奶-水!疯丫头毛手毛脚的,害我又得换衣裳了。” 封冬妍神秘兮兮凑到嫂子耳边,勤学好问道:“咱们女子怀孕便开始产奶-水么?奶-水甜不甜咸不咸?跟牛羊马产的一个味么?” 濡湿的小手凑近鼻尖,再次仔细地嗅了一嗅,想要伸出舌头尝尝味道,蹉跎半刻,犹豫不决,最后还是没能鼓起勇气战胜心中那股抵触之感。 楚小亭桀桀一笑,同样压低声音,细声细气道:“多数女子产前半月才始蓄奶,诞下孩儿奶-水随之而来。我的身子母性重,两胎都是五六个月就来了奶-水。至于味道嘛......理当不赖,不然你哥怎么会每次都吃得跟小娃娃似的?轰都轰不走。” 姑嫂二人对视一笑,彼此眼底的言语不需明表。闺蜜们聊起荤腥来,有时候反而比男子更大胆且露骨。 这时随嫁婆子楚朝云打好热水进屋,姑嫂二人打了个哈哈,彼此拉开了一些距离。楚小亭对这位从小傍身的随嫁丫鬟视如亲姊,并不避嫌,朝她晃了晃身子,道:“朝云,我要换衣裳!” 随嫁婆子瞅见主子一片狼藉的胸脯,吃了一惊,哎呦一声,连忙在衣柜前翻翻找找。嘴里兀自念念叨叨,是一些“没羞没臊,老大年纪还偷吃奶-水”、“上次怀大侯子时便教他揉出了,嗐,那东西!他倒上手了还”、“不要脸,若不是仗着侯爷身份,倒要叫他尝尝老娘摧金断玉手的厉害”这类言语。 封冬妍知晓这位奴婢身份的大姐先天根骨不俗,跟随名师习过武艺,只不过生性怕疼惧血,从未与人动过真格,算起来算是个武艺半高不低的角色。至于怎样个半高不低法,封冬妍亦不甚了解。得知她将罪过都堆放到罪魁祸首神华侯封顼头上,没心没肺的封冬妍火山浇油道:“就数他最没羞没臊,下次见面你可劲儿挠他,要是能抓破那张铜浇铁打的厚脸皮,天大的罪责本小姐担着!” 楚小亭拿肘肘了一下,轻轻撞在封冬妍腰上。封冬妍夸张地跳了起来,大声怪叫道:“哎呦!这胳膊肘到底还是往里拐啊!” . 楚小亭垫好内裳换好华服,移步至偏厅用膳。封冬妍虽然用过早食,还是陪着嫂子挑挑拣拣的吃些东西,她嘴里说着“我倒不饿、那就凑合吃一些罢”,结果进口的米粥和小菜比楚小亭还多。这也难怪,封冬妍继承了封家血脉,个子高挑拔尖,身材尽管匀称而不显壮硕,但胃口可比寻常幽柔女子大得多。 二人吃吃说说笑笑,间中老儒生秦韵渐现身拜见夫人和小姐,另一名随封冬妍进入侯府的高手也现身偏厅,是个面上刺着半只红蝶的老妪,红蝶虽然只有半只,却也体态优美,不过搭配老妪满脸的皱纹,美感大大消减。 秦韵渐是一品化神境的顶尖武道宗师,可是面刺红蝶的老妪同他身处一所,居然毫无拘束,可见本领亦是不俗。 两方打了个照面,秦韵渐这老酸儒居然也有难为情的时候,讪讪笑道:“赤芒蝶...这些年...过得...还好吧?” 号赤芒蝶的老妪无动于衷,死气沉沉道:“尚可。” 秦韵渐撞了个冷面门,自觉无趣,便请示退下。 待到老儒生走远,封冬妍惋惜道:“蝶姨何不坦诚接纳呢?你俩僵了大半辈子,难道宁愿终成遗憾吗?” 赤芒蝶与酸儒秦韵渐是一对怨侣,年轻时天真烂漫情窦初开的赤芒蝶率先钟情秦韵渐,可是秦韵渐醉心功名,将这段感情搁在身后,不问不顾。直到功名与武道双成就,才始感怀故人,欲待拾取旧情,但赤芒蝶却赌气,再不愿与他结那百年之好。 最后干脆随小姐出嫁,到了千里之外的帝都。这次若不是封冬妍探亲软磨硬泡定要带她同来,二人这辈子恐怕连这一面也见不着。 “此是老奴私事,小姐休要再提!”老妪说出此言,便淌下泪来,呜咽道:“前个二十年,确实埋怨在胸,赌气避他。但这些年,则是真心不愿与他同好。我俩都这把年岁了,各自形容枯槁丑陋,哪能重回当初的青涩情愫?老禽互哀,不如各自相忘。” 楚小亭听得悲戚,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就要流淌下来。封冬妍却是痛快性子,见说不动,便也撒手不管,跳开话题没心没肺询问道:“嫂子,我今早在兰园那头见着许多乐匠操练,听那韵律诙谐灵趣,不似官家那班子乐师演奏的高古大雅。到底是哪位大乐师的手笔,能够调教出如此奇才来?” 遭这么一打岔,楚小亭积郁的哀戚散去七七八八,解愁为笑道:“那些都是城内各坊间的白衣乐伶,可比不得正科出身的乐师,他们穷其一生至多只能演奏一二首正科曲目,其它皆是如你所闻的奇巧小曲,断断续续忽东忽西,不成大篇,始终被视作难登大雅之堂的奇-淫异调,闻之秽耳。你大哥在外时见乐伶演奏,觉得它曲风诙谐,问了一句,于是便陆续收到各处官吏推荐的个中能手了。” 楚小亭掩嘴苦笑,无奈道:“你哥在家时轰走了一批,可惜这班子官吏不着眼色,以为只是他们推荐的伶人技艺不精,又换了一批送进府来。你哥不在家,我不好自作主张,就留着他们。我也听说了他们在兰园为花鸟奏曲,常常一开弦便是一整天,背后隐情自然是为了引起府中主人关注。可惜我怀上孩子后神思衰弱,最听不得这些敲敲打打,烦也烦死,他们这是糊百花灯笼要卖给无眼瞎子哩。” 封冬妍桀桀一笑,推开眼前的碗筷,道:“也是难为他们喽!其实早晨见他们操练,也不全是噪耳敲打,有些桥段反而颇具灵趣,比之高歌古曲更有一些活泼与生气。” 听闻小姑子如此描述,楚小亭亦有些动容,召来随嫁婆子,着她挑几个琴瑟埙箫、丝竹笛子之类的乐伶,务必演奏平日精炼的小曲,莫要强奏老掉牙的名篇。 已为人妇、身条丰腴的陪嫁婆子应了声“这事易与!”,便风风火火筹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