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夜之子

    结束以后，大家离开房间。

    来时的嘈杂已不见，众人缄默不语，气氛沉凝。

    想想幽灵迷宫招收了多少人，最终又活下来了多少人，其中的差距，每一个数字都是血淋淋的，而他们接下来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局面，甚至在一切都还没开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死了几十人，这样的状况残酷的令人窒息。

    而且就算活下来了又怎样？想想迪西师兄所说的状况。

    是成为尊贵的巫师，还是卑贱的水手？抑或是其他？

    在来的路上，一切的所见所闻都让他们清晰的意识到——巫师之外，尽皆蝼蚁。

    哪怕是大骑士，地位比之他们这些还未进行巫师学习的学徒都还不如，可叹可悲，而他们又怎么甘心变成这样。

    除此之外，他们看伊迪斯、约翰莉莉兄妹以及亚瑟四人的目光，与一开始也有了变化。

    迪西师兄的话语使他们的野心逐渐暴露出来，当资质不再是决定因素，谁又甘心一直屈居人下？

    迪西师兄为了增加自己的说服力，还提到了一个显著的例子，他们熟悉的克里斯巫师。

    原来克里斯巫师的资质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极差，在所有招收的学徒中都是最差的那种，连并不觉得资质决定一切的幽灵迷宫的巫师们，对他都不抱太大希望，毕竟资质差到极点也很难挽回。

    然而，在进行巫师学习的时候，克里斯却展现出了远超他人的才能。

    虽然在精神力修炼上，他进步迟缓，但在学习知识的时候，他却得天独厚，一日千里。虽然有着资质的拖累，他还是在三十岁之前成为了一名正式巫师，虽然比他更早成为巫师的人不是没有，但综合起来还是比他差远了。

    克里斯巫师成为正式巫师之后，仿佛去掉了资质的枷锁，进步神速，短短十年就到了一级巫师的顶峰，距离二级只有一步之遥。他更是幽灵迷宫年轻一代的第一人，外界称之为夜之子。

    亚瑟还记得迪西师兄说到这里的时候，一扫之前侃侃而谈、风度翩翩的样子，面部涨得通红，十分激动狂热，仿佛克里斯巫师的信徒。

    当然，他还是有理智的，这样的表现也只有一瞬间，但已足以令人动容。

    至于幽灵迷宫为什么要派这样厉害的巫师去招收学徒，其实也很好理解，因为抢夺学徒的传统，不派遣强力的巫师很容易阴沟里翻船，这无疑是不被容忍的。

    在资质为优的四人中，众人对亚瑟和伊迪斯两人的眼神要更为不怀好意，原因亚瑟心中也十分了然。

    他是因为在之前红眼乌鸦的袭击中表现的最为平庸，哪怕最后力挽狂澜，但投机取巧的成分很大，所以被看作了软柿子。

    伊迪斯表现得倒是很抢眼，实力也十分强劲，但他的劣势也很明显。

    他现在已经十二岁了，比很多人年龄都大，虽然已经到了可以修炼精神力的年龄，但却还是要和他们一起学习基础知识，知识考核通过了才能开始真正的巫师学习。

    但十二岁到十八岁才是巫师修习的黄金时间段，错过了这个时间段再开始进行巫师学习，无疑是不利的，哪怕他资质绝佳也会大打折扣，这样一来其他人就有了超越的机会。

    不仅伊迪斯是这样，其他被抢来的学徒都是这种情况，伊迪斯还算比较好的，只有十二岁，他们中十六岁的大有人在，最大十八岁的也不是没有，这些人的培养价值相对就低得多了，因此全都忧心忡忡，对未来彷徨不已。

    不过不论是亚瑟还是伊迪斯，面对别人的打量表现得都十分平静。

    亚瑟本来性格就很冷静，不会被这么一点小事干扰到，而且他也不认为自己比其他人差，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毫无意义，以后日子还长的很，自会证明一切。

    伊迪斯面无表情，但这已是最大的异常。要知道他平时表现得都很高傲，不说目空一切，也差不了多少。但他现在却收起了自己高傲的神情，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嘴唇抿得紧紧的。

    亚瑟还注意到他握着长剑的手指有些发白，显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平静。但亚瑟却没有轻视他，反倒觉得这样的伊迪斯十分可怕，也许这才是他的真面目，所谓的高傲只是一种表象。

    他相信，若是伊迪斯没有如其他人所预料的那样陨落下去，那么毫无疑问，倒霉的就是其他人了。

    ……

    红楼，一楼客厅。

    莉莉坐在沙发上，愤愤不平地道：“他们什么人啊！之前要不是我们拖住了红眼乌鸦，他们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今天却这样，一群白眼狼！”

    “还有伊迪斯，都已经这样了，还不知道抱团取暖。好心让他一起参加聚会，他理都不理！”

    约翰坐在她的身边，沉默不语。

    亚瑟笑了笑，示意一旁候着的贝儿倒水，然后回道：“也没有什么好生气的，人之常情罢了。你都说他们是白眼狼了，那对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至于伊迪斯，他一直都是这样，不是吗？”

    虽然这么说，亚瑟心里却不以为然，他不知道约翰莉莉他们当时是怎么想的，是不是有想要帮助其他人缓解压力的想法。反正在他看来，他们拖住红眼乌鸦也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谁让他们的实力在所有人中太打眼了，红眼乌鸦才会集中主力对付他们，想要消灭最大的威胁。

    也就是说，他们不是主动的，而是被动的，所以也不存在他们有恩于其他人的事实，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这样，但实际上无论有没有这些人，最后也会是这样。说到底，他们这么做都是出于自保，而不是为了帮助别人。

    虽然莉莉一直表现得很单纯善良，她的哥哥约翰相比之下要现实一点，对其他人都持有警惕和戒心，但还是十分稚嫩，毕竟还是个孩子。

    亚瑟却不相信能从贫民窟中活下来的年幼兄妹能有多少真善美，哪怕约翰把莉莉保护得很好，但还是见识过这个世界太多的污秽和现实。在面临威胁自己生命的情况时，会怎样选择不言而喻。

    “我就是气不过！”

    莉莉大叫着，从沙发上蹦起来，叉着腰，鼓起腮帮子，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眼睛则是紧盯着亚瑟，直勾勾的，里面溢满了迷恋。

    她的眼神，亚瑟自然不会感受不到，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仿佛没有意识到她的爱慕。

    莉莉于是重新坐了下来，显得有些失落，不过一会儿又打起了精神。

    这其中，约翰都没有说话。

    这个世界的人都十分早熟，女子嫁人都很早，穷人更是如此，很多贫民窟的女孩儿，才十一二岁都已经是孩子的妈了。

    小女生面对暗恋之人总是很难掩饰自己的感情。莉莉对他的爱慕，亚瑟其实一直都很清楚，但却从未做出过回应。他有着成年人的心智，又不是恋童癖，当然对还是豆芽菜的小女孩儿没有任何感觉。

    不过他从未表现出来，他还需要维持和他们兄妹的关系，毕竟这个成本太低了，他想不出任何理由来拒绝。

    PS：是不是很渣，对，是的，就是很渣！其实我觉得，要么就一直真诚，要么就毫不掩饰地渣到底，最反感那种“我是爱你的，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恶心巴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