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三个金币

    李昂没有打扰拉克，从靠门的书架上随手拿了一本《魔咒入门基础》，这本书由一千五百年前的传奇巫师阿不思编写，和《巫师守则》一起被誉为新巫师必备的两本基础书。这两本书在巫师心目中的地位，就好像是前世地球上的语文数学课本。

    李昂所拥有的这本《魔咒入门基础》是阿不思手稿的拓印本，看起来排版混乱不堪，远不如市面上所能买到的《魔咒入门基础》那么整洁，几乎每一页都有涂改的痕迹，在正文两边的空白处，更是有许多密密麻麻的小字。

    然而李昂看得津津有味，从混乱的排版和涂改的痕迹里，他能揣摩到一些当初阿不思在编写这本书时的想法和考量，正文两边的注释则是阿不思所留下的种种关于魔咒的想法和灵感，这些正是手稿里最珍贵的东西。每一次看这本《魔咒入门基础》，李昂都能从中获得一些新的关于魔咒的想法和见解。

    不知道过了多久，拉克一脸意犹未尽地合上了书本，当他抬起头来看向四周，看见站在书架旁的李昂时，他吓了一大跳，手里的书差点掉到地上，“尊尊尊…您怎么来了？抱抱抱抱歉，我只是想来打扫书房，我已经洗过手了，我绝对没有弄脏您的书，我我我我这就离开。”

    看着手忙脚乱接住了书的拉克，李昂温和笑道：“没关系，书本来就是给人看的。”

    说着，他低头看向拉克手里的书，笑道：“《魔药炼金学》，这本书本来是炼金学会新出的刊物，结果出了几期之后销量和口碑都不如魔药工会的《小药瓶》，然后就停刊了。”

    见李昂没有要怪罪自己的意思，拉克心中松了口气，壮着胆子道：“我听说过《小药瓶》，那是全提坦大陆关于魔药最权威的杂志，好多魔药师都以自己的文章能发表在那上面为荣。它的名字《小药瓶》，就是取自魔药师最常用的工具。”

    李昂道：“事实上在一开始叫做《坩埚》，魔药工会还用这个名字出了几期，后来他们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听，就改成了现在的名字。”

    见拉克的目光有些诧异，李昂笑着道：“那几期《坩埚》现在可是具有收藏价值的文物，我有收藏书籍的爱好，正好收藏了几本，所以才会知道这个故事。”

    事实上，书房内的所有书都是李昂在过去的一千年里亲自买来的，只是一个人类巫师活了一千年这件事说出去实在是太惊世骇俗，所以对外，李昂都是用自己有收藏书籍的爱好这个借口。

    “您一定很富有。”拉克一脸羡慕道。像《小药瓶》这样的杂志，每月发行的数量有限，因此价格极为高昂，一本就要一个金币，更别说是没改名之前，具有收藏价值的《坩埚》了，那一定是个天价。

    李昂笑着道：“我愿意在书上花钱，书是知识的载体，知识是一个人最大的财富。无论对于炼金师，魔药师还是巫师来说，知识都是必不可少的。”

    拉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身小心翼翼地把《魔药炼金学》放回书架上。在打扫完书房后，他看了坐在书桌前看书的李昂一眼，轻手轻脚地走出了书房，带上了房门。

    ………………………

    事实证明小精灵在家政方面的确很有一套，他们在不借助魔法的情况下之用了一个下午就打扫完了整个梅林古堡。傍晚，小精灵们聚集在梅林古堡前，准备离开。

    拉克从李昂手里接过钱袋子，转身走到马车前当着所有小精灵的面把钱袋里的金币分发下去，发完了所有人的之后，他捏着属于他的一枚金币神色站在原地，神情看起来有些犹豫。

    “拉克，我们该回去了！”马车上，一个小精灵大声催促道。

    拉克这时突然转身小跑到李昂身前，当着李察的面脱下了鞋子，从鞋子里倒出一枚金币，他随即把手伸进衣服里，从暗袋中摸出一枚金币，朝李昂支吾道：“尊敬的梅林古堡之主，我知道在混乱之领这个地方，就算是十个金币也难买来一本《小药瓶》。但这是我的全部钱，我能不能请求您，卖给我一本《小药瓶》？”

    莉莉丝和托尔一脸诧异地看着拉克，马车上，他的同伴们更是开始大呼小叫。

    “拉克，你疯了吗？用三个金币买一本没有用的破书？三个金币甚至可以让你找一个半精灵小妞乐呵乐呵，让她跪在你的身前叫你主人！”

    “哥布林在上，这家伙脑子一定是被驴给踢了。”

    “我建议你先把鞋穿上。”李昂没有接过拉克的金币，反问道：“你为什么想买《小药瓶》？”

    拉克道：“我想要成为一名魔药师。您刚刚说，书是知识的载体，对于魔药师来说，知识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说，你其实想要的不是《小药瓶》，而是书里的知识。”

    李昂挑了挑眉梢，“想成为魔药师的小精灵，这可不多见。一般的小精灵通常会对工程学和炼金术感兴趣。”

    李昂瞥了眼马车上大呼小叫的小精灵们，补充道：“或许还有半精灵少女。”

    拉克缓声道：“在我小的时候，我的母亲给一位牛头人领主打扫卫生时被他养的巨蛇给咬伤了。我的父亲买不起补血药，只能用家里所有的钱给她买了一件新衣服。”

    “等我长大之后，我发现这样的事并不在少数，经常会有小精灵在给人打扫卫生时，被雇主所饲养的宠物或是布下的魔法陷阱误伤而丧命。这样的事情见得多了之后，我就常常在想，如果我是一名魔药师的话，我的母亲和同伴们或许就不会死。”

    李昂沉吟片刻，道：“跟我来吧。”

    他带着拉克回到书房，从编号为9的书架上取下一本书，道：“《小药瓶》对于你这样的新手来说要看懂并不容易，我建议你先从这本《魔药基础》看起。我的书不卖给任何人，但我可以把它借给你。那三个金币你可以留着买一些魔药师的工具和材料练练手。”

    拉克被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喜砸得有些懵，双手颤抖地接过了书，声音发颤道：“尊敬的梅林古堡之主，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我此时此刻内心的激动和感激。感谢您，您是我见过的最善良，最慷慨的巫师。”

    李昂缓声道：“先别急着高兴，虽然我答应把书借给你，不要你的钱。但是我有个条件，每个周末你要来这里帮我打扫我的书房，当做是借书的租金。”

    拉克毫不犹豫大声道：“没问题，尽管交给我吧，打扫卫生是我们小精灵最擅长的事！”

    李昂笑着轻声道：“去吧，你的同伴还在等你，祝你早日成为一名魔药师。”

    等到拉克抱着书一脸激动地离开后，托尔和莉莉丝立刻钻进了书房，吸血鬼女仆朝李昂笑道：“主人，你要拉克每个周末来打扫你的书房，其实是为了给他一个向你请教和问问题的机会吧？”

    李昂笑着摇摇头道：“当然不是，这是我们商量好的借书的租金。不过如果他打扫得又快又好再加上我刚好心情好的话，我或许会乐意回答他几个问题。”

    托尔好奇问道：“主人，实话实说我看不出来拉克有什么特殊之处，你为什么对他如此上心？”

    李昂沉吟片刻，缓声道：“或许是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一个吝啬成性的小精灵，竟然会用全部的钱买一本书。”

    托尔闻言脸色变得有些怪异，嘴唇轻抿，像是在憋着笑，“我大概能明白您的意思，但是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诉您，刚刚他们离开时，我用透视法术看了他们的每一个口袋。拉克的裤子内侧还有一个暗袋，里头有三十个银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