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朕只给你们三天时间
“有关执金吾与京兆尹责权重叠的问题，暂先搁置，待禁军完成改制之后，再论也不迟！” 刘毅抬起头，扫视了朱郭虞三人一眼，缓缓说道。 实际上，他在构思禁军改制的时候，不仅发现了这个问题，而且还想到了解决的办法，详细的方案就放在抽屉里。 为了解决执金吾与京兆尹对长安城各门守卫力量重叠而产生的责权冲突，刘毅计划将原先归京兆尹执掌的长安城各门守卫力量单独抽出来，并扩编为京城诸门巡禁守卫军，简称城门军。 他打算设一位正四品的九门提督掌管城门军，负责长安城各门内外的守卫和门禁，以及巡夜、救火、禁令、发信号炮等要职。 城门军下设东南西北中五营，每营满编三千人，分左中右三曲，每曲一千人。 每营设正五品校尉一名、从五品副校尉两名，三校尉各直掌一曲，不再另设曲指挥使。 五营之中，除中营在城内有单独卫所外，其余四营则分别驻扎在长安城外的东西南北四方郊外。 九门提督的职务名称里面虽然带有“提督”二字，但其品级乃是副提督，比从三品的郎中令、卫尉、执金吾低了半级。 但九门提督直接对皇帝负责，从实权方面来说，乃是与南北中三军长官平级的存在，可谓是位高权重！ 由于设立九门提督之后，京兆尹手中的权力会缩水，涉及权力重新分配，定会引发一系列的人事变动。 尽管夺京兆尹之权，对皇帝来说并不困难，可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把禁军改制的事落到实处。 只有先稳固了皇位，其他事才能提上日程，这便是刘毅的打算。 “喏！”朱郭虞三人齐声道。 随后，郭文正起身，恭敬地将文稿还给了刘毅。 “来人啊，速将朕的文稿拿去通政署复印三份回来。” 一名女侍者迅速应声而来，低着头从御桌上接过手稿，躬身退了出去。 数分钟后，她拿着三份手稿复印件与手稿原件，喘着粗气赶了回来。 刘毅接过文稿，从抽屉里掏出印玺，依次在每份稿子上加盖了印玺。 “禁军改制事关重大，朕会安排皇甫盼盼、朱长空、辛重贵协助你们，你们务必把原先禁军序列打乱重编，千万认真仔细！” 说着这番严厉的话，刘毅斜着上身，将三份加盖了印玺的手稿复印件，一一递给了朱虞郭三人。 “喏！” 三人之中虽然有两人性子比较直，但好歹也都是跟着原刘毅走南闯北多年的人，对于刘毅的命令，他们没有多余的马屁和废话，只是干净利索的齐齐应了一声。 “都他娘的脑袋被驴踢了是不是？赶紧去办！完成禁军改制，朕只给你们三天时间！” 刘毅见三人接过手谕后，只是坐在原位静静端详谕旨，并没有离开的意思，顿时被气得也不顾天子威严了，开口就骂。 三人反应不慢，刘毅前半句话刚骂出口，他们就几乎跳了起来，等刘毅后半句话说完，他们已经躬身行完了礼，急急忙忙退了出去。 刘毅哼了一声，用手敲着桌案，扭头看向来护儿，问道：“昨天你和鱼俱罗回来告诉朕，说事情已经有了眉目，这都快十点了，杨玄感与张须陀为何还不来见朕？” 为了搞清楚朝中众臣的身份背景与相互之间的社会关系，比如谁与谁有矛盾，谁和谁是亲戚等等。 数日前刘毅安排来护儿、鱼俱罗和原刘毅的两个发小杨玄感、张须陀，以寻访民情为由，暗中寻找和联络原来的锦衣卫及其后人。 刘毅要把原先由锦衣卫编织而成的情报网重新架起来，如此他才能借助这个侦察网络辨别忠奸，找出那些心怀叵测，想把他从皇位上轰下去，或者意图谋害他的奸人。 “属下万不敢欺瞒陛下，属下与鱼侍卫按照名单一一寻访那些人，虽然名单上的人有许多离开了长安，但那些还留在长安的人全表达了为陛下效死的决心啊！” 来护儿四肢发达，但他头脑并不简单，对于刘毅无意流露出来的焦虑情绪，他想了想还是出言宽慰了两句。 他说的也都是实话，曾经的锦衣卫深受皇恩，多数都是皇室收养的孤儿，对汉天子自然是忠心耿耿。 世上人心最为复杂，在那些锦衣卫之中，难免会有个别心术不正的人，利用监视官员之权，顺手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更有甚者可能会敲诈官员。 但锦衣卫之中皇室收养的孤儿占了大多数，他们从小接受正统的道德教育，吃喝用度都是皇家提供，衣食无忧，几乎不会做出违法乱纪的事。 刘毅相信来护儿的话，但他多年养成的习惯——别人等他的习惯，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掉的。 何况，见了朱虞郭三人，安排好了禁军改制的事情，眼下最让他寝食难安的，便是搞清楚究竟是谁要杀他。 刺客昨夜行刺刘毅，今天早上不请自来的大臣只有杨素、明京飞、杨坚，刘毅知道铁面刺客的幕后主使一定在三人之中。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种看谁都像刺客的不安，真的令刘毅极其难受。 他迫不及待的想去寝殿看一看铁面刺客是否带了人皮面具，假如戴了，那就是有人陷害杨坚。 反之，则说明杨素与明京飞二人之中，必有一人是指使刺客的幕后黑手！ “摆驾建章宫寝殿，朕有事要去办！” 十几分钟后。 “来护儿！” 一声来自天子寝殿之内的大吼，把镇守在殿门口的来护儿吓得一跳。 来护儿以为殿内出了什么意外，急忙推门而入，三步并作一步，冲到了正厅玄关之后，接着就看见了脸色阴沉，双手握拳，目光之中散发着杀意的刘毅。 来护儿见刘毅无恙，暗暗松了一口气。 “去，问一问驻守四周的禁卫，朕今早离开之后，有没有人违抗朕的命令，擅自进入寝殿。” 刘毅刚从文成殿急匆匆赶来建章宫寝殿，发现铁面刺客竟然断气了，顿时勃然大怒。 “喏！”来护儿低头领命，躬身退去。 刘毅眯起双眼，死死盯着刺客的那张脸。 沉默片刻后，他再次伸出右手，在刺客脸颊两旁揉捏了一番。 这一次，他依然没有发现刺客的面皮存在异样，可见铁面刺客的的确确没有粘贴人皮面具。 刘毅甚至怀疑刺客做了整容手术，特地凑近其左右侧脸，仔细寻找手术后的痕迹。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经过他再三确认，铁面刺客的样子真的是天生的。 忽然，刘毅瞥见刺客的后颈处有一块刺青，他连忙上前一步，扯开刺客领子，详细对刺青观察了一番。 原来，这快刺青是一个左右结构的篆体字，所幸此篆体字并不难认，刘毅轻易的看出它是一个“杨”字。 从刺青在表皮层的深浅来看，显然是有些年头了，所以基本可以排除刺客在行刺前临时伪造刺青的可能。 刘毅从原主的记忆中了解到，祖祖辈辈生活在岭南山区的人，有在身上刻字的习俗。 岭南山区的人通常偏矮偏瘦，眉骨较高，体态特征明显，由此可以推测出铁面刺客不会是岭南人。 此外，还有一些有爵位的权贵，往往会把他们家的姓氏纹在收养的孤儿或家奴身上。 在汉帝国，有爵位的人可以蓄养奴隶，但奴隶的身份仅限于非华夏族的外国人，以及被贬为贱籍的本国人。 当然，汉帝国有奴隶保护法，打杀奴隶视情节轻重不同，定罪处罚的轻重也不同。 也许，铁面刺客是某个杨姓权贵，蓄养的家奴？ 若是按照这个思路，那就是杨素、杨坚二人之中必有一人是幕后黑手。 假如铁面刺客是杨坚的孪生兄弟，以弘农杨氏在朝中的影响力，随便给他谋个一官半职，也比让他去混迹江湖，做一个上不了台面，终生只能活在黑暗之中的杀手强。 据刘毅从原主的记忆之中所知，杨家的家规极其严格，就是把家中子弟打残废了，雇人伺候一辈子，也绝不允许他去混江湖，败坏杨氏声望的。 而且，杨坚乃是四大辅臣之首，等于真正的实权丞相，理论上没有理由对刘毅下手。 假如刘毅死了，他的辅臣身份也就跟着没了。 太平帝让他辅佐的是刘毅，刘毅死了，他还辅佐个鬼？ 要说铁面刺客是杨素派来的，刘毅觉得逻辑上讲不通，怎么看靠政绩爬上右相之位的杨素都是为国为民的忠臣。 唯一让刘毅感到怀疑的是杨素今天来拜见他的时间比较早，比以往早了足足半个小时。 也许是昨天朝议刘毅表达了对樱南郡灾后重建的重视，心怀天下苍生的杨素才会那么早求见刘毅献言献策。 可是人心隔肚皮，谁也不能百分百肯定杨坚或杨素就一定没有谋朝篡位的野心。 除非刘毅今夜进入杨坚的梦中，能够勘破杨坚的真心究竟是忠还是奸。 如果杨坚是忠，那幕后黑手显然就是杨素。 至于铁面刺客为何与杨坚长得一样，也好解释，全世界几十亿人，找一个跟杨坚长得非常像的人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刘毅找了根绳子，把刺客的发髻绑在了柱子上，让刺客的头不低下。 接着，他后退了十几步，远远打量刺客的脸，同时与记忆中杨坚的脸作对比。 刘毅仔细一看，发现刺客果然与杨坚长得并不是完全一模一样。 与杨坚相比，刺客的两颊瘦了些，眉毛也淡了些，鼻子略大了点，额头窄了点，总体跟杨坚只有七八分相似而已！ 幸好刘毅没有拉杨坚前来对质，否则无凭无据，仅凭一张脸，就治杨坚谋逆之罪，万一冤枉了杨坚，那才叫愚蠢至极。 当刘毅平息了内心波动，正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行动的时候，耳边响起了来护儿稳健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