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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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骑着快马，很快便到了布阿顿森林边缘。 布阿顿森林位于亚历山大领比较偏僻的西南角，但风景优美，空气清新，夏季的时候十分凉爽，是个打猎度假的好去处。 摩罗家族在布阿顿森林外有一个小庄园，亚瑟经常来这边打猎休闲，有时还会住上几天，因此对这一带还算比较熟悉。 因为亚瑟带着行李的缘故，侍卫们都以为他会在这里至少歇上几天。 这时，侍卫队长福林骑马来到亚瑟的身旁，恭敬地询问道：“少爷，要不先把行李放到庄园里，顺带休整一下，明天再去打猎?” 他的这个提议合情合理，亚瑟之前也是这么做的，不过今天亚瑟却不是来打猎度假的，自然不能再这么做。 于是亚瑟摇摇头，否决了这个提议：“很久没有打猎了，手都生了，今天就不先休整了，我们先去打猎。” 说完，他又皱眉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想了想才继续说道： “不过带着行李也确实不太方便，要不福林叔叔你带着几个侍卫，拿着行李先去庄园，顺便收拾整理一下，我带着几个侍卫先去打猎，一会儿我们再汇合。” 因为亚瑟经常来布阿顿森林，对这里很熟，而且森林里也没有什么危险的大型猛兽，又有几个侍卫跟随保护，不存在什么危险一说。 因而福林骑士没有多少犹豫的就同意了，很快带着几个侍卫转头向庄园而去。 亚瑟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中晦暗不明。 他几乎可以预感到他们的结局，在他确定“失踪”了以后，“痛失爱子”的奥利尔子爵绝对不可能放过这些“失职”的侍卫们的，哪怕是福林这个正式骑士也一样。 这既是杀人灭口，也是最好的掩盖真相的方式，毕竟这看起来如此“真实”，且符合“逻辑”。 …… 在支走了福林这个正式骑士以后，亚瑟面临的最大阻碍也就没有了，进入森林以后，他很容易就摆脱了身后的几个侍卫。 摆脱侍卫以后，亚瑟将白马留在了森林里，独自一人带着厄斯，离开布阿顿森林，步行前往亚里路亚港。 将马留下来，可以牵制寻找他的侍卫们的注意力，而且这里离亚里路亚港也不远，步行可以很快抵达，因为是坐船前往巫师聚集地，也不可能带上马匹，就地放生是最好的选择。 途中，亚瑟从空间指环中取出一个大皮箱，这才是他真正准备的行李，之前的那个小皮箱只是一件迷惑他人的道具。 他不能泄露自己拥有空间装备的事情，若是什么都不带的空手上船，之后再拿出什么东西来就不好解释了。 当然，他真正重要的物品都放在指环里，皮箱里的只是一些衣物和日常用品，而且指环里都还有备份，就算丢了也没有什么影响。 说到底，这个皮箱和之前的那个一样，都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布阿顿森林和亚里路亚港真的离得很近，才走了不一会儿，破败的港口便近在眼前。 亚里路亚港是一个优良的深水港，曾经也有过繁荣辉煌的过去，但由于某些原因，这个港口被废弃了，又因为位置偏僻，人迹罕至，远远看过去，什么都没有，显得十分荒凉。 港口没有任何船只的踪影，亚瑟却似乎早已预料到，不慌不忙地从怀里取出一个东西。 这是奥利尔子爵交由他的信物，据说是一个徽章，但足有巴掌大小，形状呈立体状。 它看起来像是三个十字架斜插在一起，只是三个十字架颜色各有不同，灰色的十字架在偏中间，白色和黑色的位于两侧。 也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触手冰凉凉的，却又和金属宝石之类的手感有所区别。 这个信物或者说徽章，十分诡异，上面隐约萦绕着一股不祥的气息，凝视的时间久了，那凉意由外而内，直透进心里，令人不寒而栗。 亚瑟取出这个物件以后，双手合十握在掌中。 一阵凉意侵袭而来，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好在这凉意，来得快，去得也快。 等周围温度恢复正常，亚瑟的视线中，本来空无一物的海岸边，一艘灰色的双层楼船静静地停靠在那儿，悄无声息，仿佛已经停留了许久。 “这是巫师们的障眼法，只能欺骗没有魔力的凡人。” 奥利尔子爵的话语似乎犹在耳边回荡，亚瑟从愣神中反应过来，深吸了一口气，向那艘船走去。 说起来，这也是为什么布阿顿森林离这里如此之近，他却不怕被找到的原因，因为就算侍卫们来到亚里路亚港，也看不见这艘船，自然也找不到他。 船和港口之间，搭着一个浮梯。 亚瑟从浮梯上船。 一个水手打扮，脸色木然的中年男子守在船口。 “跟我来。” 丢下这句话，水手径直在前带路，也不管亚瑟有没有跟上来。 这个水手赫然是一个大骑士，身上散发的气息只比大骑士巅峰的奥利尔子爵弱上一丝，然而在这艘船上，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水手罢了。 水手带着亚瑟来到甲板上第一层的一个房间前，然后停下脚步，转头对着亚瑟命令道： “进去。” 亚瑟闻言，没有丝毫受到冒犯的恼怒，面色平静地步入了房间。 进入房间以后，光线突然暗淡了下来，周围一片黑暗。 整个房间似乎都被黑暗所吞噬，混淆了时间与空间的概念，本来不大的房间，却仿佛没有边际，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黑暗里，潜藏着无尽的恐怖，以及未知。 有什么东西徘徊在黑暗里，贪婪地注视着他。 恐惧、枯燥的情绪在他的心里轮回交替，仿佛没有尽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异象消逝，之前的一切仿佛都只是他的幻觉。 只见不大的屋子里，里侧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个木桌，一个全身都罩在黑袍里、看不清面容的人站在木桌后，手上托着一个透明的水晶球。 水晶球上，明亮的黑芒和紫芒交汇绽放，间杂着微弱的其它色泽。 “精神力15。” “元素亲和力——暗雷优。” “暗黑体质。” “综合评估——资质优。” 普通的、毫无特色的男声响起。 “你很适合我们学院。” 黑袍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和他的声音一样，普通且毫无特色的脸庞，也许因为很少见光的原因，皮肤是一种病态的苍白。 令亚瑟感到惊奇的是，他竟然是黑发黑眸。 到了这个世界以后，他什么发色眸色都见过，唯独没有见过黑色的。 而且在这个世界中，黑色的发色和眸色也往往象征着不祥，就算极度偶然的情况下有这样的孩子出生，估计也会被父母溺死或者抛弃，很难存活下来。 这个黑袍人的眼睛和头发都是黑色的，实在是非常罕见，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典型的白种人面孔。 对此，亚瑟也只是略微惊讶了一下，相比于这个，黑袍人的话语更令他感兴趣。 “学院？”亚瑟反问。 “幽灵迷宫巫师学院，你们以后进行巫师学习的地方。” 黑袍人简单解释了一句，然后摇晃了一下串在手上的铃铛。 铃铛被晃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之前已经离开的那个水手，却仿佛受到召唤一般，又重新出现在了房间门口。 “你可以走了。” “带他到第一层选个房间。” 水手闻言，一直木然的脸上，讶异之色一闪即逝，但又很快恢复了平静，并恭声应道： “遵从您的意志，克里斯大人。” “跟我来吧。” 这一次，水手对亚瑟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 “第一层现在只住了两个人，还剩很多房间，你可以随便选一个。” 水手一边走，一边向亚瑟介绍道。 亚瑟闻言，皱了一下眉头，忍不住问道：“来的人很少吗?” “不，已经有将近一百人了，他们都在甲板下的楼层。”水手摇摇头道。 “甲板下?”亚瑟惊讶。 “嗯，甲板下还有六层，我们水手住在最底下一层，其余五层都是留给前来的学徒们住的。” 亚瑟眯眼：“所以不是谁都能住第一层?” “当然。”水手回答道，“想要住第一层，是有条件的，不是谁都能住。” “至于什么条件，很简单，巫师讲求的是等价交换，即想要得到什么，必须付出什么。” “那我需要为此付出什么?”亚瑟追问。 “其实也不用付出什么。等价交换是价值的交换。招收学徒，其实也是寻求一种价值。你们学徒本身，就是这种价值。拥有什么样的价值，便会得到什么样待遇，这之间是画等号的。你的资质被评为优，这就是你的价值，所以你能住第一层，而其他人不能。” “当然，它能为你提供的便利也仅有这些。想要获得更多，你还需要表现出更大的价值。” 说着说着，就到了转角处，水手带着亚瑟拐过这里，继续说道： “相比于甲板上，甲板下的房间条件很不好，越靠底下越潮湿。房间的分配一般遵循先来后到的原则，谁先来自然就能占到好房间，不过……” 说到这里，水手咧嘴一笑，显得有些不怀好意。 “如果实在不满意自己的房间，也可以抢别人的房间，只要你能抢得过，不拘于什么手段，只要不出人命就行了。” 说到这里，他看了亚瑟一眼，再次咧嘴笑了笑，貌似安慰地说道：“当然了，这不包括甲板上的房间。” 怎么感觉你很遗憾的样子?亚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简直无力吐槽。 …… “喏，你的房间到了，如果不满意，还可以更换，虽然每个房间实际上都差不多。”水手无所谓道。 “不用了，”亚瑟摇头，“另外，多谢您的提醒，这对我帮助很大，我会记住您的恩情的。” 水手闻言，深深地看了亚瑟一眼： “你真的很不一样，根本不像是个小孩儿。不过你也用不着谢我，说到底，我也不过是看到了你身上所表现出的价值罢了。实际上我也没付出什么，不是吗?以后如果真的有需要你帮助的地方，我也会严格遵守等价交换，不会占你便宜的。不过现在说太多也没有意义，希望你能撑过接下来的筛选吧。” 语毕，也不等亚瑟再问些什么，直接转身走人。 这是被嫌弃了？ 可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算了，就这样吧，亚瑟在心里默默的想到，转身打开半掩着的木门，走进了房间。 这个分配给他的房间并不算太小，大概有三十平方米左右，里面只有一些基本的家具用品，不过收拾得倒是挺整齐的。 一架简陋的单人木床，上面床单被褥什么的都是现成的，看起来倒还算干净；床旁边不远，靠里的位置摆放着一张书桌，配有一把木椅，还有一个放东西的小木柜。 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亚瑟苦中作乐地想到。 幸而上一世做孤儿的时候，他也吃过不少苦，对这些的接受度比较高。 若他真的只是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贵族少年，肯定是受不了如此艰苦的环境的，虽然实际上也没有多么艰苦。 进了房间以后，亚瑟把手中的皮箱放在木柜上，然后鞋都不脱，直接躺倒在了床上。 今天一天真够累的，不仅身体累，心更累。 骑马前往布阿顿森林和步行至亚里路亚港，前后共用了大半天的时间，等一切事毕，都接近傍晚了。 这么长时间的骑马和步行，对他目前还很稚嫩的身体来说，是一种极大的负担。 而且今天发生的事情也很多，每一件都需要他认真思考和应对，尤其是那个黑袍人所制造出的，也不知道是考验还是测试的黑暗幻境，使得他的精神极度疲累，像是连续熬了三天三夜没有合眼。 之前在有别人在场的情况下，他还可以强撑着应付一下，现在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的精神完全松懈下来，一挨床就睡了过去，睡得死沉死沉的，雷打不醒的那种。 等到亚瑟完全清醒过来，时间已经很晚了。 透过墙上开的一面窗户，向外看去，可以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 今夜没有一点月光，外面一片漆黑，甲板上黯淡的灯光透出来几缕，可以看到乌压压的海水，翻滚着细碎的波浪。 波浪没有渐渐停息，反倒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滚越大，像是海底下潜藏着什么可怕的巨兽，正在兴风作浪。 亚瑟收回视线，若有所思。 是船要开了吗? 果然，如他所料，不一会儿，船身也跟着震动起来，虽然震动的幅度并不大，但船上的人还是能够隐约地感知到。 …… 十多分钟过后，船已经驶离了亚里路亚港，向着未知之地而去。 …… 浓郁的黑暗仿佛一个未知的恐怖巨兽，张着獠牙满布的狰狞巨口，一艘灰色的双层楼船，载着懵懂无知的孩童们，一头撞进了这张巨口中，很快被吞没进去，渐渐消失不见。 …… 清晨，等亚瑟从睡梦中再次醒来，天已经泛着鱼肚白了。 又是新的一天。 醒过来以后，亚瑟没有立即坐起来，而是仍然躺在床上，双目紧闭。 当然，他不是还想睡个回笼觉，只是在思考昨天的一些事情。 这是他一直以来都有的习惯，对于每天发生的事情和自己的行为进行深度反思，提取有用信息并归纳总结。 这有时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比如发现新的疑点和更好的解决方式等。 实际上就算没有这些特别的收获，深度反思和经验总结本身也有着许多益处，这使他在以后遇见相同的事情时，能少走些弯路，并做出恰当的选择。 这也是他一直坚持保留这个习惯的根源所在。 昨天因为太累了，呼吸法修习和这一环节都没有进行，现在他闭眼躺在床上，便是在做这件事情。 昨天发生的事情走马观花一样在他脑中浮现又消失。 重要的部分他会反复回想咀嚼，尽量消化掉，一些无关紧要的琐屑则是会很快略过。 一个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不断产生。 “厄斯一直跟在我身边，黑袍人似乎没发现它的异样，看水手的样子，肯定也只以为厄斯是普通的宠物鸟。” 这一发现使亚瑟紧绷的心弦稍微松缓了一些，至少目前看来，巫师也不是无所不能，这个认知让他感觉轻松了很多。 “那个诡异不祥的信物徽章，还有幽灵迷宫这个名字，以及黑袍人和他制造的黑暗幻境，水手的话语以及他对学徒们的漠视态度，无一不指向一个结论——这个所谓的巫师学院绝对不是什么善地。” “还有黑袍人克里斯，为什么会说自己很适合幽灵迷宫，哪里适合?难道自己看起来像个反派?当然，这只是一个玩笑。更大的可能是因为自己的暗黑体质和暗元素亲和度。” 幽灵迷宫这个名称，以及它背后所代表的含义，使他很难不产生这样的想法。 “水手最后说的那个筛选，到底是什么意思?” 亚瑟有种预感，这个信息一定很关键，而且有很大几率不是什么好事，可惜水手没说清楚就直接走了。 “还有他口中的价值，嗯，这也是一个关键点。需要展现价值是吗?” “嗯，巫师的等价交换很有意思，对我的口味。” …… “最后一件事情。父亲为什么对休斯祖父抱有这么大的恨意?” “总感觉这个表象的背后牵扯着摩罗家族更大的隐秘，而父亲之前告诉我的，很有可能只是这个隐秘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摩罗家族，水很深啊……” 亚瑟心里默默地想到，并且下定决心，等到了巫师聚集地以后，就找机会学习休斯祖父留给他的那部分典籍上的陌生文字。 他想要的答案很可能就在里面，更不要说其中还牵扯着休斯祖父遗留的财富和宝藏。 “咚咚咚……” 一连串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亚瑟心里一紧，赶紧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并整理了一下衣物，等一切准备好以后，才高声道： “请进。” 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进来一个身着黑白女仆装的“女人”，咳咳，应该是女人没错。 亚瑟看着来人，内心汹涌澎湃，用尽全力才勉强保持住脸上镇定的神色，而没有失态。 “请问，有什么事吗?” 亚瑟貌似平静地问道，但如果仔细听的话，还是能够分辨出他声音中的颤抖，显示出他的内心远没有表面上那么淡定。 “小先生，您的早餐。” 女仆用尽量娇滴滴的声音说道，但显然没有成功，她的声音是如此的洪厚粗犷，刻意拿捏着腔调说话时，更显得怪异十足。 说完，她还貌似娇羞地抿嘴一笑。 “放……放桌上吧。” 亚瑟勉强一笑，脸上的表情十分僵硬。 女仆从善如流，扭着丰乳肥臀，将手中托着的餐盘放在书桌上。 “您吃完以后，就放在桌上不用管，一会儿我会过来收拾的。” 她用那独有的怪异腔调交待道，走之前还冲亚瑟抛了个媚眼，虽然这个媚眼在亚瑟看来更像是在翻白眼。 他还是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滚，被恶心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实在不是亚瑟的心理素质不过关，任谁被一个比黑熊还壮硕的女人这么来一下，都会受不了的。 女仆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十分强大，至少也是一个实力不亚于水手的大骑士。 她真的非常强壮，甚至强壮得有些夸张，那手臂估计得有他腰那么粗，尤其是那胸口，鼓鼓囊囊的胸肌都快要把女仆装给撑破了。 外表如此雄壮，内心却如此少女，这对比反差，实在是令人不寒而栗。 本来因为昨天没吃晚饭而有些饥肠辘辘的亚瑟，此时却有些食不下咽。 不知怎么的，觉得有点儿饱。 之前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也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但亚瑟还是默默地挪到了桌前，开始吃饭，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现在他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不吃饭会长不高的。 唔，为了长高，忍了。 虽然这么说，饭食的大半最后都入了无知无畏的厄斯的肚子。 PS：昨天站短通知这本书达到签约标准了，当时我一脸懵逼，毕竟这本书我才写了两章，第一章和第二章中间还断更了六天(我有罪)，再加上作者是一个再萌新不过的萌新，所以真的觉得十分突然，随之就是十分的高兴，毕竟这是审书编辑对我的肯定。我想说，我会努力的，以后每天都会保持更新，希望大家能够监督我。 撒娇卖萌，求票票、收藏、评论……么么～